杜甫則是面露激動:水鏡說杜李王孟,那個李一定是李太白!自己與太白兄並稱了!!
【還是回到王維的論陶詩,「陶潛任天真,其性頗耽酒。」以詩心見詩心,王維確實入木三分。
「任真」是陶淵明的品質,一方面是熱愛自然,一方面是拒絕一切虛偽矯飾。陶淵明的歸隱固然是如他自己所說的「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但也有對道德人格的堅守。】
【歸隱之後的陶淵明生活實在潦倒,你怎麼能指望一個士大夫在種田上有多高的天賦呢?所以他的現狀是「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甚至,有時候他還要出去乞食。】
水鏡上放出了他的《乞食》詩,顏延之抬眼去看:「行行至斯里,叩門拙言辭。主人解余意,遺贈豈虛來……」
他念不下去了,他想說兄長你受苦了,卻在看到對方淡然的神色時將話咽了回去,即使惶惶如喪家之犬,兄長仍然心有持守,世俗苦楚,於他似乎無有掛礙。
北宋。
蘇軾也在讀水鏡上的詩,即使他早已默誦於心許多遍:
「……談諧終日夕,觴至輒傾杯。情欣新知歡,言詠遂賦詩……乞食之事對士人來說不可謂不窘迫,然而先生在主家饋贈時候便能放下掛礙,與之言談終日,飲酒賦詩,欣欣然似有遇知交之意,可知先生之心,安平和樂。」
蘇轍道:「當日吳均曾有『望峰息心』之句,靖節先生之和樂,是因他對經綸事物已然息心,故而安貧樂道,而我等後人,便是望先生而息心吧!」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但他並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孔子說,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以。於是陶淵明以詩明志,「先師有遺訓,憂道不憂貧。」他確實是聖人之徒。
回到最初的問題,陶淵明的選擇歸隱,是否體現了一種消極的人生態度?答案當然不是。
從當初因為「親老家貧」出仕,到最後不為五斗米折腰歸于田園,陶淵明可以說親身參與了晉宋兩代的動盪。
他也曾嘗試匡扶晉室,然而每一次都所託非人,面對污濁的世道和骯髒醜惡的統治集團,一個書生能做什麼呢?他只能拒絕,只能離開,以這種決然的姿態進行抗爭。他的歸隱,何嘗不是對世俗的反抗?
我沒有辦法再造新天,我也不願與你們合作,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說得好!」王績豁然站起,神色激動。「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先生是真名士!」
宣州,謝朓樓上,李白大聲吟誦著詩句:「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白居易搖頭感慨:「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陶潛也是一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