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猛然回神的曹植還沒有反應過來。
曹操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李太白做的是美夢還是噩夢?」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景色如此清幽峻秀,孩兒覺得應是一場美夢。江東山水當真如此靈秀嗎?」
他既好奇又期待。
曹操頂著兒子渴望的眼神一陣無語,又想起從赤壁無功而返的事,想起楚棠說赤壁一場大火燒破了他天下歸心的夢,想起司馬懿摘了他老曺家的桃子,想起司馬家整來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
行了,不能想了,再想就要傳太醫了。
曹操深吸一口氣,黑著臉向在雷點上蹦迪的兒子發射死亡凝視。
「父親……?」曹植不明所以。
曹操微微一笑:「我兒大才,文章倚馬可待,水鏡結束後便給李白作一首和詩吧!就叫《夢遊北邙吟贈李白》,待到了大唐,他就可以讀到了,千載相贈,亦不失為一樁美事。」
啊這……
「等等……」曹植覺得自己就這個荒謬的提議還可以再掙扎一下「父親……」
您自己看看這話合理嗎?而且北邙是王侯公卿的埋葬之所,父親您確定要我夢遊北邙嗎?確定這首詩寫了李白到時候不會寫詩罵我嗎?
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哭喪著臉:李太白做的可能是美夢,但他馬上就要做噩夢了。
唐朝。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雙雙給美夢投了一票。
杜甫倚在門框上沉思:「從詩境來看,開始應是做的美夢。飛度鏡湖,見淥水蕩漾,聽猿猴清啼,登天姥而觀海日山花,自是令人心曠神怡。但後面的山林震顫卻是幽暗恐怖,雖有仙人,卻也有『列缺霹靂』『丘巒崩摧』的駭人動靜,夢中體驗應該不算美妙。」
白居易指節輕輕敲擊著石桌:「『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連魂魄都驚悸了,自然是噩夢一場。」
「哦?」元稹頗感興趣地挑眉,「我倒覺得是美夢,他說『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分明是對突然從夢中醒來感到悵然嘛!」
若不是美夢,何必悵然?
北宋。
蘇轍拿眼睛去看自家哥哥,蘇軾察覺到他的意圖,露出了一個笑臉,爽快道:「我說是噩夢。」
蘇轍眼睛亮了亮,贊同地點頭:「我與兄長看法一樣!」
他們讀過李白的集子,也曾翻閱李白生平,嚮往嗟嘆。這首詩雖然是記夢遊仙之作,可詩人記夢,又豈是單單說夢?何況遊仙詩,亦會有坎壈詠懷之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