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不甚在意地搖搖頭:「想是因為那些詩文吧,楚姑娘不是說了麼,我之諷喻詩,得罪權貴。」
白行簡沉默不言,兄長的詩歌主張他知道,水鏡也曾借兄長對李白詩的評判透露一二,當朝弊病甚多,背後所涉盤根錯節,兄長詩筆直陳,必是犯了眾怒,屆時恐怕朝堂內外俱是敵手,又何必糾結何時何地得罪了何人?
他遲疑著開口:「兄長當真不去作傳奇麼?」
當真要義無反顧作一個諫臣麼?
白居易微微一笑:「我志不在此。」
他的志向,是唯歌生民病,願得天子知。
白居易在這邊暗暗下定決心不為所動,另一邊的元稹咬牙切齒地為好友抱恨不已:呵呵,王涯是吧,我記住你了。
【一個人的詩歌真的有這麼大的威力嗎?竟然使朝堂內外人人自危,逮住機會爭先恐後要將他按下去?或許,我們可以在他的諷喻詩里找到答案。】
【提到白居易,就不得不說到新樂府運動。所謂樂府,秦已有之,正式設立是在漢武帝年間,主要任務是採集民間歌謠或下層文士的創作,以備朝廷祭祀宴饗之用,屬於樂教的一種,但在文學淵源上卻是發脈於《詩經》,「感於哀樂,緣事而發。」是現實主義的。
這種文學風格影響到了杜甫,前面我們講過,杜甫後期的三吏、三別、詠懷五百字等等,都是現實主義的傑作,白居易和元稹非常欣賞杜甫,一個給杜甫寫墓志銘,一個嘴了一通李白。】
白居易:……
我倒要看看這件事你要拿出來說幾遍,我只嘴了李白一句,你已經揪著這個問題說了不下三遍好嗎?!
終南山。
杜甫忍笑:「看來楚姑娘確實很喜歡太白兄。」
李白望天,喜歡他的詩的人不計其數,尤其是水鏡講解了一番之後,他的名氣更是水漲船高,現在走在道上都會被人認出來,拉著求詩一首。
可是楚棠尚在千年之後,時如逝水,史冊無情,多少人沉沒在歷史風煙,他的詩文卻還能得到許多人的喜愛,並一次次解出新意,這種感覺當真很奇妙。
就好像,他始終活著似的,在詩文里活著。
李白忽然覺得心頭一松:「厚愛者唯詩文,我等所能做的,也只有以佳篇酬知己了。」
【說起來杜甫的粉絲也挺瘋狂的,比如北宋的黃庭堅,「見我好吟愛畫勝他人,直謂子美當前身」,說自己是杜甫的轉世;
蘇軾也挺喜歡杜甫的,不過陶淵明李白他都喜歡,蘇軾是個博愛黨;當然,最炸裂的還要屬張籍,把杜甫的詩燒了拌蜂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