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篇詩文,直指時。能言敢言,文人風骨。
萬界譁然,還從來沒有一個詩人,願意在詩中記述這麼多生民疾苦!
宣州百姓聲淚俱下,咬牙痛吟:「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做地衣!」
苦於兵戈的壯士垂頭恨聲:「邊功未立生人怨,試問新豐折臂翁。」
上陽宮中的宮女哀哀切切:「宿空房,秋夜長,夜長無寐天不明。」
……
終南山。
杜甫心神巨震,他想起自己後來的那些詩,為楚棠等後人稱道的,亦是推己及人的情懷。白居易在某些地方甚至比他更進一步,從眼前的貧家子想到自身,並羞愧於自己毫無功德而能忝列萬民之上,從此為黎民呼號。
他喟嘆不已:「此後士人,見黎民耕忙而未嘗有愧怍之心,是士人之恥。」
中唐。
韓愈也震動不已:「白樂天確有子美胸懷。」
他決定原諒對方對李白的批判了,他看明白了,白居易的諷喻詩,俱是源於他的拯物情,他以儒道為章,躬行詩教,為的也是懲大唐的時弊,救大唐的百姓,他推崇杜子美,不僅是推崇杜子美的詩,更是受召於他的仁民愛物之情!
「此等胸懷,吾當為之詠歌!」
韓愈心情激盪,大手一揮,寫成一篇《寄白樂天》。一旁的妻子盧氏忍笑,這下,後世可就沒理由說相公與白樂天相交甚晚了。
未央宮。
劉徹深吸一口氣,白居易這一支詩筆,太利;楚棠的偏向性,也太過明顯。現在天下萬民都讀到了這些詩,會引起怎樣的震動,連他也未必能盡數預料。
微微坐直了身子,劉徹沉聲開口:「諸卿,立樂府采詩一事,可還有疑?」
立樂府,采詩歌,觀政得失。
群臣叩首:「陛下聖明,臣等請立。」
唐朝,皇宮。
李純陰沉著臉,神色幾經變換。一旁被叫來商議削藩一事的武元衡和裴度面面相覷,他們知道皇帝的性子,白居易這些詩無異於指著陛下的鼻子罵,陛下……未必能容他。
但是平心而論,武元衡和裴度也是正直忠實的良臣,他們對朝中弊政同樣深惡痛絕,也想為百姓謀福祉,對白居易這樣直言不諱的膽色,他們心裡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