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啟動了動嘴角,繼續說道:「也挺好,他拿走的那張卡雖然被花了不少,但好歹也剩下點,我至少多了點錢。」
那時候他剛成年,雖然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一年,也在程原的店裡見了各色各樣的人,但林海強的死猛然壓下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每日在紋身店裡白晝不分,他心裡一直緊繃的一根線,突然被人從中間斬斷,讓他迫不得已停下腳步。
「後來攢錢開了這家紋身店,雖然一開始沒什麼生意,但是後來慢慢起來了,也就還好,能養活自己就成。」林明啟說完笑著嘆了口氣。
最開始開這家紋身店,一個人都沒有,那段時間他其實過得挺不好,吃飯都是問題。後來程原給他介紹了些以前的老顧客,名聲慢慢打出去了,店裡生意才好起來。
於是他又開始昏天黑地地忙。
他很少讓自己閒下來,像赴死一樣。
直到後來從劉一安那聽到了些關於周樹言的消息,說他去了首都讀大學,說他學了軟體工程,特別厲害,諸如此類。林明啟這才漸漸恢復狀態,想著,也許有一天還能再見。
其實自始至終,放不下的不止周樹言一個。
要說不好,或許是在林海強下葬時的孤立無援,又或者是胃痛時一個人去醫院,還有自己硬挺過來的三天高燒。
「早就過去了,不好的,都想不太起來了。」林明啟看起來不經意地笑了笑,「過好現在就行。」
周樹言只是垂眼緊緊拽著他的手腕。
林明啟著些年過得並不容易,他知道。
周樹言知道林海強的死訊之後,曾經去嶺鎮找過林明啟。可嶺鎮雖然是個鎮子,但也沒有小到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人的程度。
他對那個地方並不熟悉,只能漫無目的地走。走過每一條街道,他都在想,或許這是林明啟曾經走過的路。
他不止一次去過嶺鎮,卻一次都沒碰見過林明啟,哪怕是存了心思去找他,也從未找到過。
或許這就是命運。
他只能有意無意地從張雲鵬和劉一安的聊天過程中打聽林明啟的消息,後來得知他開了家紋身店,便做了個軟體,以劉一安的名義給林明啟。
但他沒再回來過,他所得到的消息過於淺薄,只知道林明啟開了家紋身店,卻不知他是開在了喬縣裡。他不回來也是因此,他覺得喬縣裡沒有他的任何牽掛。
只可惜,他裝似無意的姿態在打探消息這方面實在是阻力重重。
在梁棟通知他要開高一十三班的同學聚會之後,他趕了回來。
他買了最近的票,坐了六個小時的動車,趕到同學聚會。
但是他一進門,看見的就是林明啟和旁邊的女孩聊得正歡,嘴角還掛著淺淺笑意。
那女孩他記得,叫周安安。
他冷著臉走到座位,每一次不經意透過去的目光最終得到的都是對方和旁邊人言笑晏晏,最後竟然還加了聯繫方式。
他心裡那股氣早就把心臟撐破,只有不停地用酒去填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