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2)

我踉跄几步,“噗通”跪倒,双手撑地,眼皮像是被强力胶黏在眼球上面,用尽力气才能撑开,随即涌出汪汪泪水。各种景象在视线里旋转混沌,好似打翻的油画颜料,乱七八糟掺杂在一起,什么也看不清。“汩汩”淌出的血液,从胸口渗出,把衣服染得殷红,一滴滴砸在坚硬的岩石地面,溅成一朵朵鲜艳血花,分外刺目。

我大口喘着气,心口或许是因为刺伤,或许是因为那个不祥的预感而产生的几乎肯定的推断,疼得几乎无法自己。

耳边,仿佛另一个我,拼命嘶吼——

不会是他们!

一定不会是他们!!

怎么可能会是他们!!!

“南少侠,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无比熟悉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就在耳边,时而微弱、时而轰然的鼓荡,“就是太在乎友情、太相信朋友了。唉……我实在没耐心,等你想出所有答案。”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仅有那么一点儿支撑身体的力量。

我如坠冰窟,从心底涌出的寒意几乎把血液都冻住了,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趴倒在地。坚硬的岩石地面撞得下巴酸痛,眼泪鼻涕喷涌而出。

“嘭……”

还没等抬起头,我被说话的人一脚踢在腹部。身体就像有根粗绳系在腰部用力向后扯,擦着粗粝冰冷的碎石,像个沙袋翻滚了几圈,狠狠撞在岩壁。心肺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松开,憋闷得根本无法呼吸。我大口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勉强抬起头。

极其模糊的视线里,那道无比熟悉,瘦削笔直的身影,在一片虚幻白光中,慢悠悠走来,缓慢地蹲下,又叹了口气。

他扬了扬眉毛,摸摸鼻子,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微笑,探手拽住我的头发往后扯。我的脖子反方向受力,“咯咯”作响,几乎就要折断。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仰着脖子盯着那张脸,喉结翻滚迸出这句,在无数文字、影视作品里,被好友背叛时,几乎用烂的台词。

“你死不了。心脏和肺部之间,有一道很窄的缝隙。这根……”月饼另一只手捻着根沾血的桃木钉,在我眼前晃了晃,“就从那条缝里……咻……”

“咳咳……”我张嘴喷出一口血,血沫溅到月饼棱角分明的脸庞,堵塞的喉咙稍稍通透。吸了口气,我微微眯起眼睛,又长长吐出郁结在胸口的浊气:“我难过的事情,不是被最好的朋友背叛……而是……”

“哦?”月饼扬扬眉毛,眼神中透着古怪的好奇,松开紧拽着我头发的手,“你……”

“是的。”我双手撑地挪动少许,背部贴靠岩壁喘着粗气,“我只是下了一笔赌注。”

月饼疑惑地侧头,似乎意识到什么,弹身而起,后退到四、五米开外,冷着脸一言不发。

“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打赌。”我咽了口血吐沫,自顾自地说着,“因为……咳咳……因为,确定的事情,没必要打赌;不确定的事情,干嘛要打赌?”

“呵呵……南瓜,现在说这些……”月饼摸了摸鼻子,戏谑地舔舔嘴唇,“你在拖延时间?”

“我不知道你这是易容术还是某种幻术,或者魇术、蛊术?哦,医族好像也有这种改变容貌、体形的办法。可是……模仿的再像,也就是个山寨货。”我低头瞅着被鲜血染红的上衣,“呵呵”冷笑,“月饼摸鼻子,不是用食指而是中指。你认识我们这么久,居然连这事儿都没注意到。而且,你刚才用左脚踢了我,真他妈的疼。如果没这么疼,我还感觉不到。你,少了一根脚趾,小脚趾。”

“其实,我早该想到是你。”我扬起头注视着“月饼”,视线里飘荡着,阴在衣服上殷红鲜血的残影,仿佛假冒的“月饼”被一层红色纱布笼罩。直至,残影消褪,我才再次看清面前这个人。

碎斜的长发遮挡着眼睛,高挺的鼻梁与略略凸起的颧骨勾勒出阴郁坚毅的轮廓,瘦削的脸颊使得下巴看上去有些尖,却正好能映衬出嘴角微微上扬时那丝温暖的笑容。

——

这些年,这张脸,我看到无数回。

每次,我都很忿忿:“月公公,你不近女色又不爱社交,白瞎了这张好脸!要能长在我脑袋上,别说月野了,哥们儿连小慧儿也一并收入房中!”

“南少侠这是准备为中、日、韩三国的日常交流做贡献么?这应该算是‘文化输出’吧?”

“嗯!”我认真且郑重地点点头,“戚薇嫁给个韩国棒子,林志玲找了个日本鬼子……操!想想就很不爽!小爷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我们的调侃仿佛就出现在上一秒,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可是,我从未想到,这张脸,会出现在别人的脸上。

那意味着……

我不敢想……

那个不祥的预感……

——

“木利,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七年?”我努力控制着心情激荡而颤抖的声音,挪动身体把坐姿调整得更舒服些,胸口愈发疼痛——不知是因为那道贯穿胸口的伤痕;还是因为对于友情无比信任的崩塌。

“是的。”月饼,不……陈木利抬起左手伸到后脑,似乎在用力拔出什么东西,眉头紧皱嘶嘶吸着凉气,“七年四个月十五天。”

“嗤”的一声轻响,陈木利吁了口气,左手捏着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盯着针尖的血滴,厌恶地随手扔掉,“插了好几天,疼死我了。”

几乎就是瞬间,这张本是月无华的脸,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我很难用文字形容出这种变化,好像只是面部骨骼、肌肉、五官微微扭动,就变成了另一张,我依然很熟悉的脸。

老实,木讷,陈木利,脸。

“南爷,其实……”木利憨厚地“嘿嘿”笑着,很局促地搓着手,“我也没想着要瞒你。反正……你也要死了。”

我这才发现,除却眉宇间的神态大相径庭,陈木利竟然和月无华的身高、体态、骨相,竟有六七分相似。

我倏地想起一件事,心里泛起既熟悉又惊悚的感觉,心头一颤,哆哆嗦嗦地指着陈木利:“你……你是……给我个理由!”

“南爷,别问了。”陈木利起身背去,伸了个背影极像月饼的懒腰,走向悬挂的干尸,“为了模仿月爷,我可是花了好多年心思。”

此时,我才注意到,原本弥漫着石道的绿色雾气,早已不知踪影。

陈木利向下拽动第二、四、五三具干尸,石壁里传出“咯咯”的机关咬合声,滚珠似的传至石道左侧岩壁。随着声音顿止,岩壁表面微微凸起,大约十厘米长的圆柱形石柱。

“您是写小说魔怔了还是看电影太沉浸?觉得我会像那些反派主角么?高智商的设计安排每一处细节,处心积虑引主角入局。在最后时刻,低智商地得意忘形,把所有一切解释明白,让读者、观众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再犯下某些疏忽产生的错误,让主角逆境绝杀,强势翻盘么?”

“刚才没杀了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丁点儿用处。”陈木利向下板动石柱,又向左、右各板动两次,岩壁再次响起“咯噔咯噔”的机关咬合、碰撞声。

“欢迎来到,鲁班一门,终极之地。您和月爷要找的《阴符经》,就放在这里。”随着岩壁由顶至底裂开一条石缝,缓缓向两侧开启,木利的双手合拢成拳,举在额头,两根大拇指笔直竖起,向我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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