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要作画,柳叙白恍然大悟,反正他也愿意多闲,距离日出还要有一两个时辰,就这样躺着与沈凛聊聊天也好,难得心里没什么事。
这种久违的宁静,令柳叙白觉得仿佛是回了当初自己不能言语的时日,就这样每日坐着听风,沈凛也如现在这般,陪在他身旁片刻不离。
“寒濯。”柳叙白重新合上眼睛,仰面享受这阵阵袭来的夜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成亲后的日子?”
沈凛顿笔抬头,柳叙白这个问题他确有思考过,但却没有做细致盘算,从前诸事缠身,他单是与柳叙白相守就已难于登天,所以对于未来,他的目标性很单一,能够心无旁骛的伴与柳叙白身侧便成了他仅有的愿望。
现在万事皆消,所有妨碍他与柳叙白在一起的阻力也都变成了助力,所以留给他们设想未来的空间也变大了许多,但是具体的规划,沈凛却说不出。
“没有,应该会如现今一般,琅環君去哪我便一路相随,形影不离。”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我之间也可能会因为枯燥不变的生活而消磨掉所有的热忱,最终相看两厌?”柳叙白话语说的风轻云淡,一点也看不出表情,似乎是怕沈凛多想,他马上又补充道:“只是随口谈谈,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沈凛已不再是那个从前意气用事的少年,所以对于柳叙白这个提问,他并没有往歧义方面设想,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起来。
“想过。”
“琅環君若是问我这个,那我还真的认真想过。”
“仔细说来,我与琅環君相识的时间,早已超过世人夫妻的三生三世,谁人也不是生来长情,所以在我还是楚雁离的时候,就曾担心过这个问题,准确的说,是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
“那时,我是怕琅環君对我失去了兴趣,所有的特立独行成为习惯那一天,我也许就没有那么特别,逐渐会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沈凛说着说着,脸上竟生出一丝笑意,“除去对我自己本身的不自信,更多的是,我不信有人真的会一成不变,时间的磨损,活得越久,便越知道它的可怕。”
“但是历经种种,我却发现,我与琅環君的情感并非一直停留在原处,随着事态的变化,它也再不断的升华,不退反进。”
“我们见过彼此的辉煌,见过彼此的狼狈,也见过彼此不显与人前的本性。”
“那时我才明白,时间能磨损的,正是一成不变,所以应对之法,便是保持本心不改,随着它的波流继续向前,在这航行的过程中,让最初的信念如同春种遇雨,滋生出千丝万缕的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