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将军……那个……”周仓有些踟躇。
“怎么?”关羽凝眉。
周仓接着说,“云旗公子他不是要来见将军,他派人……是让将军去见他?”
啊……
关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气氛也是在这一刻陡然变冷。
就如同,每一次父子相见时的剑拔弩张。
一如既往……关麟就有这个本领,他总是能用他的话,他的行动,让关羽的情绪从平稳到狂躁,而且是一息之间。
“哼……”
一声冷哼,关羽冷冷的说,“他是忘了谁是爹?谁是儿子了么?这世上只有儿子拜见父亲的,哪有父亲拜见儿子的道理?”
这……
感受着冷峻的气氛,周仓有些踟蹰,他张开嘴,喉咙却似是哽咽住了,“可……可……”
“可什么?”
“可云旗公子派来的人说,他在陛下那边,让二将军过去,还提醒二将军莫要忘了,谁是君?谁是臣!”
呃……
刹那间,关羽有一种绷不住的感觉。
好一句,谁是君?谁是臣?
这小子,现在还学会用“势”去压他老子了?
天晴了,雨停了,关羽原本以为他又行了。
可事实上……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很严重的事实,这个逆子一点没变,他关羽也一如既往的不是他的对手!
“二将军……这……”周仓看出了关羽心情的复杂,张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唉……”却见得关羽终究是深深的叹出口气,然后无奈的说,“前面领路吧……”
这声音颓然……
仿佛这份颓然中,饱含着的是,关羽假想中的这次父子对抗又、又、又、又一次以他的失败告终!
不,算上三子关兴,是两次父子博弈,他关羽都、都、都、都输了,输的很彻底!
……
……
在魏讽、吉平等人的领路下,关麟穿过了那阴暗的地道,到达了一间还算是宽敞的所在。
虽是一间屋子,但不能算是正经的屋子。
除了简单的日常应用品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关麟特地问过,即便是天子刘协想要出恭,都需要走地道很远,到另外一边的房间,极是不方便。
甚至,这里连一个宫人也没有,更谈不上对天子的服侍。
倒是这屋子里摆放着很多书,让关麟意外的是,大多竟都是医书,是出自荆州第一官医署的,显然,是这些汉臣按照天子的要求,特地送来的。
魏讽在最后一道石门前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关麟做了个手势,“云旗公子,陛下就在里面,请进去吧……”
关麟表情僵硬的看了魏讽一眼,不安的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天子……
天子……
尽管蜀汉始终打着迎回天子,三兴大汉王朝的旗号。
可实际上,真的见过天子的人少之又少。
算算年纪,这位天子也将近四十岁了,大把大把的年华……都葬送在了那一个个截然不同却又美轮美奂的金丝笼里。
真的有机会如关麟这样……一对一与他会面的人,反倒是不多。
呼……
轻轻的呼出口气,关麟步入这最后的石门。
里屋比外面还要简朴,装潢……任何一个寻常百姓的屋子都要比这里干净、整洁百倍。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比外面有更多的书籍,依旧是一本本医书,有关麟默写出来交给官医署的,也有诸如《伤寒杂病论》、《千金方》、《黄帝内经》这类原本就存于世的。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书籍虽多,但摆放的却毫不凌乱,每一份书籍都陈列的十分整齐,一丝不苟。
在这一大堆文书之间,一位头发上已是肉眼可见花白了一小片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
他像是满心满眼全部都沉浸在了这书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