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突然胸腔中一口血猛地涌上喉咙……
毒性发作了!
“啊……”
随着孙权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的双瞳瞪得硕大,他的心紧紧的崩起,他知道……
来了,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没有表现的特别挣扎,相反……失去了恐惧与……临死前,心头彻底的释然,仿佛让他能够安然接受这一切……接受着宿命中死神降临的一刻。
“小虎……莫忘……莫忘……”
孙权已经无法发声,但孙鲁育重重的点头,仿佛是在用行动告诉父亲,她答应的一定会做到!
而这……也让孙权的最后一丝牵挂彻底释怀,他缓缓地抬起手,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告别。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摆动,仿佛在弹奏一曲最后的挽歌。
那曲调中充满了哀伤和怀念,却也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释然和宁静。
最终,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依然挂着那丝释然的微笑。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而缓慢,最终停止了。
整个牢狱……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孙鲁育手中,那提起的烛火……那微弱的烛光在默默地守候着他。
守护着这个……一代东吴雄主那离去的灵魂——
平静……
宁静,一切的一切,一切有关东吴的征程,一切三分天下的回忆,仿佛都在这一刻画上了最后、最完美的休止符。
孙权……属于他的时代,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属于他的痕迹,也即将随着他的陨落而随风飘逝。
他……不像是一个英雄般的死去,但他脸上……最终露出的是骄傲和满足的笑容,他是带着笑容离去的……这仿佛,就是他对自己一生征程的肯定!
……
……
笑声,突然扬起,又迅速的收敛,然后万籁俱寂……只剩下风轻轻地摇曳着道旁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结束了么?
结束了!
孙权的死,仿佛为东吴一切的纷争,为东吴民心的归附画上了一个句号。
可同样的,他的死,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谈论……
比如陆逊。
月光如一束束柔和的丝带,静静地洒落在小径上,陆逊与儿子没有驾马离去,而是牵着马,踏着这淡淡的银辉,缓缓地在夜色中散步。
陆逊走在前面,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宽广,陆延紧跟在父亲身后,他的目光好奇地四处张望,时而低头思索,时而抬头望向星空……他像是有心事。
“怎么?”陆逊停住脚步。
“爹,都说……马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延款款开口,“可孙权……为何明知将死,却在临终之时说那些……他屠戮忠良时的心中所想?就没有人逼着他,他不说不就行了,何必……承认了那些,自取污名呢?”
陆延最终还是抛出了他心头所有的疑窦。
陆逊顿了一下,似乎是纠结了一番,到底要不要讲述给儿子,可最终还是在陆延那望眼欲穿的眼神中妥协了。
“吾儿,你是觉得孙权是疯了?是心态崩了?所以才胡言乱语,把一切都讲述出来的么?”
“难道不是么?”
“为父总是告诫你,看事情要看到其内在……”陆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你试想一下,若孙权不亲口说出他做的这些恶事,屠戮忠良的事儿,如何让江东文武对他彻底死心?而这些江东文武若是还对他心存幻想,对孙氏一族心存幻想,那且不说云旗不会用他们,单单孙氏一族也将成为云旗眼中最大的威胁……”
啊……
陆逊的话让陆延怔住了,父亲的话让他又一次意识到,是自己肤浅了。
也正是体会到这点,他下意识的吟出:“原来……马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不假……”
陆逊微微颔首,然后接着说,“孙权便是屠戮了忠良,可他本性不坏,或许……真如他所言,他只是因为小时候生长的环境,见识到的杀戮与诡计,让他一生都笼罩在恐惧之中,他……他固然曾经是赫赫一方的诸侯,可他……也是个可怜人哪!”
“如此死掉……保全了孙氏一族,让所有旧部得获信任,让万千黎庶铭记于心,如此……也不枉费他在这世上走了一朝。”
说到这儿,陆逊正直深深的感慨。
突然……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这静谧的夜空下,显得有些突兀,“云旗公子在哪?我……我有东西要交给他!”
陆逊回头……
发声的是孙鲁育!
——『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