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未点灯,一室暗淡无光。章寻宁侧过身来,是正对?着她的姿态,不躲不避,淡然从容。
在苗烟目光之中,她面颊的颜色是午夜的颜色。
纤细的指搭上盘扣,慢慢地解。
古法旗袍穿脱都繁杂,解开时是急不来的。她单手穿脱,另一只手撑在皮质沙发上,正压在苗烟身后,身体微微前倾。
指腹与袢条的摩挲声在听觉内变得很漫长。
她衣上一列十颗梅花盘扣,每颗都严密精确的扣着,似匣子?上的锁,将她整个人都藏匿起来,而她也禁止旁人探知?,向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此刻她才轮到第三?颗扣子?,吻便?向前覆上去。
苗烟予以配合,掌心抚上她颈侧。
因方才抽过烟,彼此口中带着薄薄香烟气,越加迷乱那本就一团糟的思绪。
刚一触上,章寻宁的唇是微凉的,随之而来的便?是罕见的柔软。五年前那些纷纷扰扰难以讲清的事情,她不懂该如?何去为?自己辩白,唇边的柔软替她示弱、服从,展露从不给?他人看的那一面,诉说自己五年来同样也难以安然。
这样的一个吻覆上来,起初是轻轻的,蜻蜓点水般。
渐渐的,呼吸加重,大脑在这沉寂深静的夜晚变得异常活跃。五年前的一桩一件混乱的浮现。
她们耽溺于?纵情的此刻,情绪却逐渐回到过去。而长久时间就是最凶的发酵剂,那些曾深藏起来压抑起来的数不胜数的心绪,掺杂着急切的期盼、未曾诉说出口的爱意和怒火,势不可挡的席卷而来。
不知?是谁先?开始,这个柔软而凉的吻逐渐变了味道,唇与舌的力道开始无限加重。
章寻宁的齿贝咬磨苗烟的唇舌,伴着被引诱、被漠视、被苗烟重新勾起的无名?火以及自己守不住防线而溃败的气恼等的种种情绪,通通以吻还给?了苗烟。
生性淡漠的人,这一生的脾气可能都用在了这种事上。
苗烟全然回敬,舌尖横冲直撞,以最尖利的齿厮磨章寻宁口腔中最软的那块肉。
是为?缠绕着自己五年之久的不甘心而发泄、而用力。
她们彼此之间不置一词,就这样较着真儿的你来我往,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一场纯粹的唇舌间的搏斗。两人均怀揣着心事,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暗淡无光的室内,压着细细的喘,两张唇在黏腻潮湿中分开又交融。
气息不再均匀,也不再稳定。
每当交换一个或短或长的吻,章寻宁便?解开一颗扣子?。
待到梅花落下的时分,她们已从沙发吻到了床上,依旧分不出高低,无人肯先?罢休。
午夜光线昏沉朦胧,苗烟单手撑在章寻宁肩膀边,微喘气低头?看章寻宁,率先?从这个吻中抽离开来,眼神却不够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