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丘……”雒易脑海中掠过地图上的方位,模模糊糊似是记起了一件事,但不及细想,就听雒无恤道:“侄儿考虑不周,愿叔父责罚。”
雒易道:“送亲的路线,你可曾事先派人细细勘查?又派了多少兵力陪护?路途经过郑氏的领地,你是否又有事先登门拜访过郑宿?”
雒无恤一时语塞,头埋得更低了。雒易道:“智者千虑,犹有一失,何况像你这般粗疏!与代氏联姻一事意义重大,假若伤了新娘,误了婚期,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去反省反省,再好好考虑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是。”雒无恤顺承地应了。他看着雒易案前翻开书册,面目在灯影下显得遥远又模糊。这已经是送客的信号,但他忍不住讷讷开口道:“侄儿驽钝,给叔父添烦了,希望叔父多加指点……”
雒易顿了顿,淡淡道:“我又能指点得你多少?你终有一日要独当一面。你资质不差,多多磨练心性,定能光耀雒氏——我亥时还要进宫面见国君,你先退下罢。”
雒无恤一迈出门,身上少年人的毛燥和低落便一霎褪尽,那沉稳果敢的神情,与朝堂之上老谋深算的政客几乎毫无二致。
“桓果回府之后可有什么动静?”他低声问询身侧的心腹。待看到坐在廊下、托着下颌发呆的沈遇竹,立刻止住了话锋。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问道,瞥了眼雒易紧闭的房门。
“是雒易叫我过来的。”沈遇竹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他好像意识不到在雒无恤面前直呼其长辈的名讳是何等失礼,温厚地朝世子笑道:“还没来得及让我把绿耳刷洗完呢。”
雒无恤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作为一名马倌,沈遇竹未免太过文雅清俊,作为一名嬖幸,他又没有一点娇娈妖媚的自觉。自从雒易成为家主以来,雒易的一举一动雒无恤都急于效仿,唯独他这奇异的嗜好,总让雒无恤百思不得其解,避之唯恐不及。
雒无恤冷淡道:“叔父在忙,你可以退下了。”
“一仆不堪二主,世子的命令,恕阿竹难以听从。”
雒无恤眯起了眼:“你这是在顶撞我?”
“区区一介马倌,不敢顶撞世子。”
雒无恤哼了一声,“行了,哪一个马倌能像你这般登堂入室?明人不说暗话,你若能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分,或许我可以考虑向叔父进言,废除你的奴隶身份……”
沈遇竹微微一笑,“轻诺者寡信,世子,你还是不要插手我的事比较好。相信我,你爱莫能助的。”
这语气温和,含义却仿佛极度轻蔑,令雒无恤大为光火:“好个奴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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