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姓少年仍然一脸阴沉,沉默不语。
他受不住这么压抑的气氛,撇了撇嘴:“你说你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就是给自己找找乐子,消消怨气,你要是想闷着,费老大劲儿出来干嘛。我说,反正你也习惯了,就算你家老太太真的把……‘账房钥匙’交给你,你家的‘银票’也未必那么好点。干脆愿者多劳,你眼不见心为静,舒舒服服当你的大少爷,你家‘铺子’里的那些破事谁爱操心就让谁操心,谁愿意干就让她干去好了。”
陈姓少年闻言登时有些急,脸也涨得通红,争辩道:“谁说这……谁说我不愿意了?载澄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太太死攥着……那个东西不放,我……”
载澄一挑眉毛,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些嘲讽和同情:“你愿意?!你愿意能怎么样?我还愿意换个阿玛呢,可能吗!别再自欺欺人了,啥人有啥命,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形势比人强,如今大清不是盛世的气数,康乾二帝在世也没用。”
陈姓少年一言不发,将淡红色的嘴唇咬得发白,拳头攥得紧紧的,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的有放一把大火,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的冲动,他忽然想到太和殿着火时的情景,不由冷笑,老天爷还留什么情面,要烧,怎么不把紫禁城全烧了,既然他不是什么天选之人,怎么不把他也一起干脆地结果了。
载澄向陈姓少年投去一个颇为同情的目光,看看四下没人注意他们,便小心地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推到“陈少爷”面前:“得了,这些破事儿咱们多想无益,人生苦短,天命有常,不如得过且过,有一天快活一天。能忘的就忘,不能忘的,就想办法忘。拿着吧,吃完了,咱们快活去。”
陈少爷看着自己面前焦黄的纸包神情复杂,手指在纸包上敲了半晌才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从心事重重变成了“破罐破摔”的玩世不恭,利索地把纸包拆开,将其中的白色药粉哗啦一下倒进自己的酒杯中,轻轻晃动。陈少爷自嘲地将就被贴近自己的唇边,喃喃道:“载澄啊载澄,我看你也就这点儿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