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素来同此人关系平平,互相看不顺眼对方的作派。
尤其是崔皇后和二皇子, 他二人一向倚重武德侯, 若不是李慎被关在牢中待审,江德运也找不着在攀上关系的机会。
因此江德运从没走进牢房看过李慎。
望一眼后牢与前衙之间那道关得紧紧的门, 江德运咬紧牙根。
事到如今, 只能向那位服个软了。
他背着手踱到博古架后, 挑了坛上好的鹤年贡酒,又去馔堂包了一只烤鸡、一碟卤牛肉、一碗椒叶焗鱼鲜,拖着不情不愿的步伐, 推开了后牢的大门。
负责看守的衙役吓了一跳, 江德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溜达到蹲在院墙根底下的那人身边。
地上放了个陶瓮, 李慎正在掰圆白菜叶, 口中还念念有词。
习武之人,无不听力超绝,但李慎仿佛对江德运的到来浑不在意,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直到江德运忍不住发问:“武德侯, 您在忙什么呢?”
“唉呦,原来是指挥使!”李慎将手头的白菜叶全部塞入瓮中,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他本就身量高大, 比江德运足足高出一个头来, 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德运, 即便脸上挂着笑, 也看得江德运毛骨悚然。
江德运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提溜起手上的吃食给他看, “怕武德侯吃得不好,给您开小灶呢。”
“指挥使怎知我吃的不好?”李慎一面走,一面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我说你们北镇抚司的馔堂也太油腻了些……您看看,我都自个儿亲自上阵,种了几棵白菜,方才用盐水腌过,湃在陶瓮中,到便能吃了,既清爽又下饭。”
江德运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很不巧——全都是肉菜。
看来李慎是嫌吃得太好,早知道他这般挑剔造作,方才就把自己吃剩的炒韭菜芽给端过来了。
“看来武德侯是打算在我这北镇抚司过年了?”江德运跟着他迈进牢房内。
事关李时维何时能从江南查明妖书案真相,李慎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指挥使又上我这套话呢?”
江德运自知多言,只好挥了下手:“咱们兄弟,还是不谈这个。”
因为明煦帝喜爱与武德侯对弈,因此李慎这间牢房内布置得十分舒适,江德运在案前坐下,没话找话道:“等您出去了,莫怪我这北镇抚司鄙陋……对了,天香酒楼今年得高人指点,新出了好几道新鲜菜式,武德侯爱清雅,回头我请您上那吃。”
“行啊。”李慎掖着手,跟他打太极。
“既然武德侯不吃菜,便饮些酒水吧。”江德运将酒杯往他跟前一推。
当了这么多年北镇抚司一把手,还要开口问人拿主意,江德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砸吧了一下嘴唇,又问:“武德侯最近住得还习惯吗?想家人吗?说来侯爵府也真是奇怪,您上我这儿已经大半年了,夫人和女儿……怕是一次都没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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