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俯首称是,没多久,牛华荣便被抬进李慎的牢房。
正六品的百户,在北镇抚司这么多年,肯定没少揩油。
看此人生得膀大腰圆,李慎不由在想,或许陈定川真如传说那般,身上功夫很俊,否则岂能一剑撂倒这样的壮汉。
“人来了,请武德侯赐教。”江德运搓着手道。
李慎却摆摆手,“还是请指挥使在门外稍候吧。”
北镇抚司可是自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岂有被人赶出去的道理!
可是有求于人,江德运不敢直言,只能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
李慎好整以暇地盯着牛华荣,似乎江德运不离开牢房,他就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没办法,只好走到门外候着,跟狱卒大眼瞪小眼。
直到栅栏门掩上,里面的两人才肯说话。
但是他们声音压得极低,大半个时辰里,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终于,有人拍了拍手,江德运听见李慎唤他的名字,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惬意,似乎这番对谈进行得极为顺利。
江德运捺了下嘴角,对插着手走进去。
第49章 似铁
江德运走进去, 只见李慎坐在案前,神色爽朗地抿着杯中未喝完的鹤年贡酒。
而牛华荣靠在数尺之外的床腿边,眼圈通红, 下巴上挂着几滴泪珠。
江德运吓了一跳, 不知道李慎这老头儿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叫堂堂八尺大汉哭成这副德性。
“指挥使啊, 我和牛华荣都说好了。”李慎对他举了举杯, 笑着说, “他允诺你我,愿意将一切罪责全部认下。”
“啊?”岂能这般顺利,江德运不敢置信。
“指挥使还不信呢!”李慎笑着将桌上杯碟酒壶都放进食盒收好, 递还给狱卒, “指挥使与案犯张代无甚关系, 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江德运讷讷地扭了扭脚, 在地心的稻草上磨蹭片刻。
李慎说无关, 其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当了这么多年指挥使,谁敢说手上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承过人情,但更多是中饱私囊, 武断地判过冤假错案, 也干了不少屈打成招的恶事。
亏心事做太多,他江德运自忖命硬,不惧怕午夜梦回时索命的恶鬼, 怕只怕经不起都察院或东厂那群鹰犬的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