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再见。”
“来生,我等着你。”
牛头带着我回到晒场上,置身于人群中。
“吊在树上那位被割掉了大部分肉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那位就是地主,你的情人在那边。”牛头指着前方。
穿过数十人的身体,我走到了中间的空地,在这里,丁蓉双手被捆住,长发散落在脑袋周围,乱七八糟的,但她仍然从容不迫,毫无惊慌之态。
前世在数百人的注视下,从怀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抹着眼泪走近丁蓉。
工作组头目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声说:“把刀放下,不许用,在你脚旁边有根棒子,捡起来,用那东西打,这样才有看头。”
一丝火焰在前世的双眸中跳动,站在头目身边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瞄准前世的身体。
“动手吧,反正我都要死,别让他们找到对付你的借口。”丁蓉说。
前世嘴唇颤抖着,泪流满面,举起了木棒。
“大仙,带我回去吧,实在看不下去。”我闭上眼睛。
“你不想看看以后发生的事吗?”牛头问。
“你说给我听听就行了。”
我最后看了丁蓉一眼,前世把棍棒打到她的头上,鲜血四溅。
周围数百村民神情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我怜悯这些人,他们当初以为能得到田地,为此纵容甚至亲自参与杀戮,把暴力行为演到极致。
后来田地得而复失,收归公有,他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接下来的不幸年代,官员们为了升迁编造出亩产万斤粮的可笑谎言,然后为了圆谎带着民兵挨家挨户搜走剩余所有口粮,他们仍然面带愁苦和绝望的表情木然相对。
我不知道,后来他们在饥饿和绝望中苦苦等待、因为缺乏营养而奄奄一息时,是否仍然坚持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
我不知道,那些被饿死在家里的人是否为当年自己的无所作为后悔,弥留之际,他们是否会怀念那位被弄得家破人亡的地主,丁家的粮仓曾经不止一次救过邻近的农人,而这一回,他们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粮柜,没有了任何的指望。
“快走吧,我受不了啦。”我央求牛头。
眼前一黑,一秒钟后,我回到了医院里,牛头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