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还是行此道。
只是在她前头挡了个货真价实的陆氏女。
“其人作为遗孤,是安西陆氏的象征,陛下特封为清河县主,养在深宫。”
“不仅养在深宫,还由秦王生母贤妃亲自抚养。前两年瞧着,萧晏对她无甚心思,多来是兄妹之谊。这厢竟也出现在百花宴名单中,想来萧晏到底舍不得放下安西陆氏的声望。”
“左右,那丫头是情根深种。”
霍靖说这话时,眼中撩起一点怒色,似是想到其他的人和事。
叶照抚着刚刚正好骨的左臂,瞥过他脸色,知晓他念的是他的胞妹,襄宁郡主。
那个同萧晏自小定亲的世家姑娘。
前世里,叶照初入府邸,被封为六品孺人,翌日晚便被萧晏召去殿中侍奉。
临到他的清辉台,内殿窗户投出两方人影。女子两条纤细臂膀从后头圈住男人的腰腹,面庞贴着他后颈。
“殿下是故意气容儿的吗?如此召人行周公礼仪,若是不用这汤药,岂不是这秦王府中要先出个庶长子?”
“殿下置容儿何地,又置定北侯府何地?”
虽然隔得甚远,然叶照习武之人,耳力甚好。
“你若觉得是故意,便是故意吧。”萧晏推开她,“这个时候,你出现在此,便是荒唐。”
“人呢?”萧晏推开殿门,提了声响。
叶照被随行的嬷嬷用力推了推,硬着头皮入内。
殿阁中,男人拉过她,径直往内室走去,留满目哀怨的姑娘肝肠寸断地杵在一旁。
床帏之中,吱呀作响。
未几,外头传来女子呜咽声,和渐远的脚步声。
萧晏止了动作,以面埋在叶照肩窝。
这是叶照头一回同时见萧晏,和他的未婚妻子霍青容。
而最后一次同二人的见面,是在沧州城中。
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
她被萧晏关在偏殿,心焦女儿想寻他再交代两句,又怕惹恼他令他放弃营救。左右为难之际,还是霍青容前来安抚了一番。
叶照感激又歉疚,只低声道,“救出孩子,我会走的。断不会扰郡主和殿下。孩子,我亦不曾告诉她生父何人。”
彼时霍氏已反,霍靖同萧晏更是势同水火,然身为霍家嫡女的霍青容却在萧晏军中,依旧是座上宾。
足以见萧晏待她之心。
本就是一对璧人,若非她横生插入的三年,大抵霍家姑娘也不会赌气嫁人,累他们好事多磨。
至今日,她何其抱歉,萧晏因她死在战场上,那痴心的姑娘又不知是如何收的场?
“阿照!”霍靖出声,将她思绪拉回,伸手至她左肩,给她按揉,果然提及了自个胞妹,“秦王处,还有本侯的亲妹子,亦是你此去的目的。”
“你麻利些,让她早点断了心思。”
想了想又道,“你自个且掌着分寸,秦王殿下虽是个病秧子,但生的一副好皮囊,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小侯爷若不信属下,眼下换人尚且来得及。”
霍靖闻言,挑了抹叶照的长发,托在手中细看,轻嗅。片刻道,“本侯信你,你亦莫要辜负本侯。”
“你——”霍靖将面前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是本侯的。待你功成,本侯抬你作贵妾。”
叶照含笑嗯了声。
前世里,霍靖也是喜欢她的。
因为喜欢她,所以接受不了她做了萧晏三年的妃妾。她从秦王府离开后,最先落到他手中,为防止她逃跑,他直接派人穿了她琵琶骨,使她一身功夫无法施展。
今日再闻这样的话,叶照也无谓可笑。只是有几分好奇,霍靖同萧晏比,虽不及其尊贵,然为人臣,已是极限。即使因权利要反,亦是政敌,而非仇敌。
思及上辈子后来被霍靖折辱磋磨的日子,虽不过二十余日,然穿骨针刺,五毒啃噬,若非她以内力护着腹中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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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这世间,她荒凉孤寂徒留一堆白骨。
她为暗子,失责不过一刀头落地。
然霍靖那般,分明是将对萧晏的恨尽数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你歇一歇,明日启辰,可以去同慕小小告个别。”眼见屋外侍卫打了个手势,霍靖起身预备离开。
“属下既入王府,总需有个侍女,不若便让她随属下同往。”叶照亦起身相送。
“她还有旁的用处。”霍靖顿下脚步,“你的大师姐会陪你同往,由她扮作你的侍女。”
大师姐崔如镜,喜药,善毒,前世便是她灭了陆氏满门。
叶照颔首,未再言语。
“爱一个人是排他的。不容他对另一个人看一眼,好一些,笑一笑。”昔年花魁纵是年华流逝,然眉眼风韵犹在。
且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气质高华如兰,玉骨风姿未减。同样不曾减少的,是对面前这个当年一时心软收在身边的侍女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