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翩立刻要下床,刚穿好鞋子站起来,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见着秦孟仁要来抱自己,她伸手扯住旁边的帘子,借着手上的力气让自己坐在床沿,而不是落入秦孟仁的怀里。
秦孟仁立刻扶着她躺下:“你连日赶路,身子虚着呢,别管他,他是个男人,好手好脚的,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强行把她刚穿上的鞋子脱掉,用被子将她盖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有些微微发烫。
秦孟仁皱了皱眉头,立刻起身到外面去叫人。
很快,他端来了一碗药,坐在床沿轻声道:“翩翩,你有些低热,把这碗药喝了吧。”
柳翩翩生完孩子还不到两个月,一路被黑风和清平拉着拼命赶路,又被绑在囚车上,担惊受怕,还喝了一碗药劲儿大的迷药,拼着一口气她一直撑着,到了现在,所有的不适感铺天盖地袭来。
看着秦孟仁碗里的药,她的脑子飞速旋转起来。若是病好了,他说不定就会有非分之想,既然如此,不如我一直装病。
秦孟仁不等她的回答,用勺子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来,把药喝了。”
见她不肯喝药,秦孟仁微微一笑道:“乖,把药喝了,不然谨言明天就没饭吃了。”
柳翩翩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阴毒的人就是曾经那个和她定亲六年的温润少年,他用最和善的语气说着最歹毒的威胁之语。
她张开嘴喝了药,秦孟仁见有些药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他拿出帕子垫在旁边,一边喂药一边跟她说话。
“你好好养病,等我打完仗,我们一起回京城好不好?武安侯府我一直留着呢,你的院子没人动,一切都按照原来的布置。”
柳翩翩默默喝药,微微睁开眼开始打量这屋子。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根据屋子的结构,她推测这是正屋,裴谨言应该在厢房里。
外头肯定是重兵把守,她和裴谨言插翅难飞。
看着眼前的秦孟仁,柳翩翩的大脑仍旧在思索。也许可以在此人身上做文章,可这样一来,她就要牺牲色相。
想到刚才他拉自己手的感觉,柳翩翩顿时恶心的想把药吐出了。
她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宁可去死。
秦孟仁见她喝药一会儿积极一会儿消极,知道她肯定在想什么主意。他什么都没说,继续喂药。
等一碗药喂完,秦孟仁把碗放在一边,拿帕子要给她擦嘴角。柳翩翩一把抢过帕子,自己擦了擦嘴角,然后把帕子一扔,扭身用后背对着他。
秦孟仁一点不生气,他感觉她生气的样子都让他心里非常愉悦。
柳翩翩刚喝完了药,嘴巴里苦的跟黄莲一样。若是谢景元,肯定会往她嘴里塞两颗蜜饯,秦孟仁大老爷一个,狗屁不懂,第一次这样服侍人,服侍的不伦不类,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伺候的很周到,心里还在憧憬着将来回京城怎么夫妻恩爱。
秦孟仁知道柳翩翩现在时刻防备自己,不想逼迫她太紧,主动站起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翩翩,等会子会有人来给你送饭,我就在西厢房,有事就叫我。”
柳翩翩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等房门关上,她才松了口气。她悄悄翻了个身,面对着外面,整个屋子一览无遗。
她好像睡在东次间里,屋里两根婴儿粗的龙凤蜡烛正在燃烧。
柳翩翩想到龙凤蜡烛的意义,心里又泛起恶心,自己挣扎着慢慢起身。这次她起身时比较缓慢,等头不晕了,她才慢慢穿鞋下床。
这屋里应该装了暖墙,一点都不冷。她穿好鞋,先走到那两根蜡烛旁边,呼一声吹灭了一根蜡烛。然后走到门口,将门拴起来,又走到窗户旁边。
她悄悄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寒风立刻窜了进来,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柳翩翩看了看四周,旁边有个架子,上面挂满了衣服,她伸手找了夹袄和厚棉袄穿上,又带上毛帽子,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再次打开窗户。
天虽然黑了,但院子里灯火通明。
柳翩翩透过缝隙往外看。
好巧,东厢房北边的窗户也开了一条缝隙,柳翩翩借着外面明亮的灯光,看到了裴谨言的半张脸,裴谨言也看到了她。
姐弟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对方都平安,然后几乎同时放下了窗户。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柳翩翩打开门一看,外头是个送饭的丫鬟:“贵人请用膳。”
她让开身子,丫鬟将四菜一汤和两份饭放在桌子上,屈膝行礼就要走。
“等一下。”柳翩翩叫住了丫鬟。
丫鬟又行个礼问道:“贵人有什么吩咐?”
柳翩翩问道:“东厢房里有人送饭吗?送的什么饭?”
丫鬟认真回道:“有,一菜一汤一碗饭。”
柳翩翩知道裴谨言不挑食,饭量也小,一菜一汤和一碗饭足够他吃:“你去吧。”
等丫鬟一走,柳翩翩坐到小桌面前开始吃饭,她要是不吃饭,秦孟仁那个狗贼明天可能会只给裴谨言一碗汤。
柳翩翩每一样菜都动了一点,等她放下筷子没多久,有丫鬟来收拾碗筷,送来热水给她洗漱。
好在秦孟仁公务繁忙,当天晚上并没有再进正房。
当天半夜,柳翩翩听到院子里脚步声一直没停过,她猜测可能是军中那些人。
果然,转天早上,秦孟仁来的时候脸色有些疲惫。他手里端着早饭,径直放在屋里的小桌上。
“翩翩,吃饭了。”
柳翩翩已经穿戴好站在窗户旁边,窗户已经全部打开,院子里又开始下雪了。柳翩翩看着满天飞舞的大雪,脑子里还在思考问题。
北方军见惯了寒冷,秦孟仁的军队里好多是从南方调来的士兵,这一仗,若不是自己被俘,谢景元肯定能取得比较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