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和单民革都各揣着心思互相愣视着,谁都没在意我反常的表情。
是的,我见过那个小孩,昨晚,在病房外,在我离去时回头的那刻,那张苍白的脸就藏在单民革的背后,然后隐没在那片巨大的美人蕉叶片的阴影中。
我极力镇定了一下神色。
张弓说:“单警官,你现在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单民革收敛了面上所有的表情,干巴巴地说:“不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向你表达任何观点。”
说着,他将画纸折叠起来,塞入口袋,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病房。
张弓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我有些不寒而栗,收拾了一下东西也离开了。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我走得恍惚恍惚。
单民革直接去了看守所。
胡玥正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被移送法庭,接受审判。她再次见到单民革时,表情复杂,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恩人,又仿佛见到的是寻命判官。
在小方桌的另一侧,单民革掏出了那张画像,平铺在桌面,推向张弓,说:“你认识这个男孩吗?”
胡玥捉起纸张,乍看一眼,立刻惊恐起来。
“是的......是的,就是他......就是他!”
单民革说:“别吞吞吐吐,说清楚。”
胡玥急速喘息,说:“妹妹自杀的时候,就是这个男孩出现在她的旁边,我记得他的脸孔,记得他的眼神。”
“你好象曾说,他显现了一下就突然消失了?”
“是的。”
“你觉得这究竟怎么回事情?”单民革歪着脑袋问,神态显得有些滑稽,仿佛一个懵懂的孩童在询问一个无聊的问题。
胡玥瞪大了双眼,说:“这男孩是个鬼魂。”
熄了灯,我躺在床上不能成眠,又怕嘈醒陈素,所以不敢转身反侧,只得直挺挺地仰面躺着。不久,便腰酸背疼,难耐无比。
我满脑子依然被那个叫张弓的病人和他的疾病侵占着。
我的手机在枕下突然疯狂地振动起来。来电者是我在疾病控制中心工作的同学,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
我藉着月光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陈素,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进客厅。
同学在电话中的声音听起来无比亢奋:“快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我装出睡意朦胧的音质,说:“你这人......真是的,现在几点了?!”
“睡觉有什么意思,我发现了一种新的病毒!”
我淡然地说:“那恭喜你,祝你早日荣膺诺贝尔医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