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烟踩着杌子下车,又扶了朝云下来,便见到了在角门等她们多时了的魏国夫人。
魏国夫人与朝烟朝云的生母长安县君一母同胞,虽然年纪差一些,但长安县君尚且在世的时候,便常有人说这姐妹俩相貌生得相似,远远看过去,竟如同一个人。
如今魏国夫人年纪虽然大了,可她那雍容华贵丝毫不减当年。
李朝烟看见了姨母,便总是想起自己的母亲。
“姨母!”
“烟儿,云儿,来,到姨母身边来。”
魏国夫人爱极了自己的两个外甥女,每每看见,都是一脸的喜气。两人走来,她就拉住了她们的手。后面跟着的女使们见状,默默地跟着,不上前扰了三人说话。
一行人往曹皇后所在的坤宁殿走去。
路上,魏国夫人问朝烟:“上回叫人去跟你们说的事,可都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如今此事,官家尚未对人说明。你们表姐给我传了消息,我也就跟你们姐姐妹妹两个说了,叫你们心里有个数。”
“姨母,我们明白。不过姨母,表姐如何今日唤我们进宫来?姨母知道吗?”
魏国夫人看了眼身后人,悄声道:“我也不甚清楚。你表姐只跟我说,唤你们进宫也是有官家的意思。是前几日官家问起你们表姐,说在李家,她是不是还有两个表妹,怎么许久不见她们进宫来了。你表姐便先唤我进了趟宫,现在又把你们叫了来。”
李朝烟倒是奇怪了:“官家?”
她们姐妹俩,与官家这位表姐夫又没见过几面。
怎么官家会跟表姐问起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官家”,即臣民对皇帝的称呼。
第4章指亲
皇后曹氏,将门出身。
其祖父曹彬乃本朝开国大将,受封鲁王。真宗曾言:国朝将相家能以声名自立,不坠门阀,唯昉与曹彬家尔,可见曹家在本朝的地位。
而魏国夫人作为曹家的儿媳,圣人的母亲,也算是本朝最显贵的诰命夫人。
进了坤宁殿,殿里的黄门和宫女通传消息、煎水点茶,一丝也不敢懈怠。
便是朝烟朝云这里,宫人们也殷切地端上茶水点心。这两姐妹都是皇后的表妹,也是常常坐到坤宁殿来的,厨房的小宫娥最知道她俩的胃口,给朝烟上了清甜的花饼和樱桃煎,上给朝云的却是口味重些的鹿肉脯和石肚羹。
只不过今日朝云的心思全不在吃上面。因皇后出身武家,她从曹家带入宫的宫娥之中有会耍软剑的,很讨朝云喜欢。她每每到了坤宁殿,总要找宫娥去游嬉。
曹皇后也知道,便吩咐人把朝云带去玩耍了。
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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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了曹皇后、魏国夫人和李朝烟三个,边上伺候的人都静悄悄地站着。
朝烟把盘子上的糕饼填进嘴里,笑眯眯地看向上位坐着的表姐。
表姐比她大了七八岁,明明是同一辈的,朝烟总觉得她像个长辈,总是用慈爱的眼光看自己。而且表姐毕竟是坤宁殿里的皇后娘娘,说话做事定然比她稳重不少。寻常人家的小娘子进宫,若是要拜见皇后,常有头都不敢抬起来的,觉得皇后娘娘不怒自威,大有威仪。
她抬头看表姐,察觉表姐也在看她。表姊妹两个相视笑了笑。
“二娘,这樱桃煎是我亲手做的,想着你要进宫来,特地备着的。味道怎么样?”表姐问她。
朝烟笑道:“表姐的手艺,二娘一向佩服的。可惜表姐这是独门手艺,不肯教我。”
“教你,你也学不会。”皇后表姐笑着喝了口茶,“之前教你点茶,教你做枣圈,你可曾学好过?可不是我吝啬独门手艺,是你这小娘子野,心思不在这上头。”
“表姐偏心,还说我心野,明明云儿心才野,进了坤宁殿都想着要寻人去玩耍。”
“你们两个都是野的。你是腿野心不野,三娘是心野腿不野。”
皇后给朝烟朝云的评价逗乐了殿里的人,几人都笑。
吃点心吃茶了一会儿,三人讲了许久闲话,皇后才开始讲正事。
不过这正事却是从一件往事说起。这往事,还是这些年汴京城人人都知的官家旧闻。
皇后说起,官家的生母李宸妃李娘娘薨于明道元年。其薨逝前,官家一直不晓得自己的生母是谁,将章献太后刘娥当作生身母亲,不曾为李宸妃尽过孝心。官家大有要报偿李宸妃的心思。
而李宸妃的嫡亲弟弟李用和的嫡子李璋,字公明,便是李宸妃的侄子,也就是官家的表弟,快到了婚配年纪,不过尚未定亲。
魏国夫人闻言,差不多已明白自己女儿说这些话的目的了。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她问道:“将到婚配年纪?是几年生人?”
“天禧五年生人,比二娘大两三岁。”
朝烟默默听着,心想:表姐叫我入宫来,怎么讲起了官家的表弟?
她吃着自己的花饼,听魏国夫人与表姐讲话。
皇后又言:“其人入宫之时,我也曾见过。身高八尺,身得魁壮,性子也沉稳。听说还是个武功好的。”
魏国夫人便看了朝烟一眼:“二娘,此人你见过不曾?”
朝烟摇头:“不记得见过他。”
皇后却说:“二娘不记得他,他可说在去岁清明,在凝祥池是见过二娘一面的。说那日二娘身着黄衣,同他也说过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