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又喊声“起”,草龙蓦地窜出,带他飞向空中。少年头一偏,避开这一刀。他耍了个花枪,趁人不防备,将女郎尸身一提,带了起去。
那将军冷笑几声,暗想:你一个人走便走了,我也未必拿得住。可惜却做滥好人,偏要将个死人也一并携在身边。这可是你自找的倒霉。
少年纵龙向北逃窜,只听脑后风啸陡起,竟是冲着宝锦而来。他再不忍叫这女子受什么损伤,只好将她提到胸前,拿后背硬挨一刀。
金光过处,草龙一斩为二,化做灰烟。阿又抱着宝锦打半空重重摔落在地。他后背血如泉涌,全身筋骨都好似要寸寸断裂。众人把他揪起来,拿拘钩穿了琵琶骨,叫其不能腾挪变化。
老头子收刀,朝他瞧望两眼,说道:“我倒可惜你是个人才,只是不该叛我。”
他也不伤心,也不难过,只是哂道:“叛你的,又何止我一个呢?”
将军脸色一变,吩咐道:“将他押在地牢,好生看管。”
日已西沉,银蟾将出。众人折腾将近半日,也都厌倦。老头子径去清凉殿宿夜。山城中喧嚣渐息。大家收了仪仗,各归各处。独有守城兵丁轮流上夜,不敢稍疏。
太阴府一向不断官司,所以不设衙门。惟独有个囚牢,设在宫中,内三层,外三层,看守严密。平日只捉些不伏管的彘精虫豸,或者城外战败的俘虏。着飞僵把门,有处死者,一应丢给夜叉为食。因此阴风凄凄,白骨累累,堆得犹如小山一般儿高低。
就有一老一少两人,穿狱吏服色,向牢内走来。他二人打灯笼,袖了通关铜牌。过了三关,又转而向下,入狱中。耳内只听无数囚犯,啼哭哀号,甚是糁人。
老苍头好赌,外号“色子”,小的是其赌友,外号“小九”——取牌九之意。那老的便有些不耐,喝道:“你们老实些,莫要鬼哭狼嚎,败了我的兴致。再哼一哼,就是一棍!”
立时鬼怪噤声,都惧他私刑拷打。两人招了些闲散无事的狱卒,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攀谈起来。
小九有些放心不下,说道:“这个时候就开局,怕不好吧?上头若怪罪下来,不是当耍的。”
色子浑不在意,摆手道:“无妨,无妨。今天将军大宴宾客,府里执事的俱都醉倒了。咱们在这儿偷着玩玩,谅来无人知晓。况我得了一吊赏,正手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