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刚才那把匕首将袖衣角划破很容易,干净的白色麻布浸润在水中,荡起一圈圈波纹,铜盆壁上倒映出雷湘惨白的脸色。
哗啦啦的水声,拧干了三次的麻布变成深一块浅一块的,有些地方明显沾上了黄色的东西。
洗完之后的脸蛋儿变得红润透亮,嘴唇也饱满起来,没有半分憔悴的样子。
阿素顿了半晌,感叹了一句【手挺巧】
【......】许茗仪只呆呆的看着铜镜,像是被什么震撼了。
【怎么了,你认识她?】阿素很少在许茗仪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虽然准确来说这并不是她的脸。
许茗仪身子晃了晃,状似无意的撇开视线,声音强压颤抖的开口【没事。】
接着又捣鼓了一会儿,期间还打翻了一个木盒,好不容易找到那块黄白色的膏状物,许茗仪摸了摸鼻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
阿素如果还看不出来这家伙只会洗脸,不会复原的话,这段时间就算是和她白待了。
她像是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笑话许茗仪的地方,阴恻恻道
【怎么了,不会用啊?】
没想到这孩子腼腆一笑
【以前有钱的时候用过,后来家道中落了,大师兄也会给我买。】
【被我骂了,后面我就再没用过这些了。】
她这话说的真诚,都不像许茗仪了,特别是她还有些怀念的摸了摸装胭脂水粉的匣子,看上去更有说服力了。
【......】
雷湘在装病,她其实身手应当很利索,并且可能曾经有过一些机遇。
回想起那个来送饭的男人走之前说的话。
“值得吗?”
【她一定是自愿成为新娘的】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雷湘模糊的幼年记忆里,她见过河神娶亲的仪式,她母亲焦灼的盼望着带她离开这个村子,父亲也曾向母亲保证,说不会让她成为河神的新娘。
只是最后,母亲的担忧成了真,父亲的宽慰成了自以为是。
这个村子有自己的规则。
她母亲英娘儿明确知道嫁河神不是什么好事的,父亲也对这其中的门道很了解的样子,但河神娶亲时的热闹氛围不是假的,有些村民被蒙在鼓里,还是他们觉得这种牺牲时是理所应当?
当时的雷湘太小了,即使坐在父亲的肩头,她也没能看清那些新娘子的表情,唯一记得的只有那吹响的号声。
后来出现了变故,雷湘还是被盯上了,她的父母自然是不同意。
母亲受了重伤,她们躲在狭小的木板下,看着父亲,丈夫惨死,瘦小的女孩看着父亲的血从喉管中喷涌而出,那曾经支撑起她整个幼年时期的宽厚臂膀在最后也将她死死护住,母亲的身体也在自己身后逐渐僵硬。
雷湘那时候知道什么是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