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能驱赶走邪恶!
但小厢房的门口仍旧一片黑暗,那里没有门,也没有挂布帘子,只有一个黑黑的长方形入口。
“HE——HE——HE——”仍有细微的喘息声从小厢房里传过来。我记得那里面最下面是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扔着杂七杂八的包裹和烂椅板凳。现在,在那张单人床上,会不会躺着一个古胴色的皮肤、光秃秃的脑门儿、佝偻着腰的干瘦老头呢?他正仰面躺着,像死一般沉睡?
一个陌生的我从没有见过的老头!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感到胸口那层薄薄的皮肤被顶得一鼓一鼓的。
一棵心在隐隐作痛!
不行,要占胜我的恐惧,必须立即亲自去面对那个恐惧之源。即便真的在小厢房里有一个陌生的老头,他也是一个人!
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没有鬼,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是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一个惟物主义论者,怎么能相信房间里有鬼呢?!
我鼓足勇气,迈开有些发颤的腿走过去。
那个没有门和门帘的小门黑黑地向我敞开着,像一个怪物地大口。
我慢慢地尽量保持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走着,如果从那黑暗的深处突然伸出一只长长的枯黑的手臂一把抓住我的脖项,我该怎么办?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现在已是十一月份了,北京的十一月已经有些冷,我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汉衫,下身是一个灰布大裤头,赤着脚丫子。
地面上,是凹凸不平,不知道已铺了几十年的老砖。
来到小厢房门口,我不敢探头向里看,而是伸出右臂探进去,估计着那根灯绳的位置去摸。突然我的手指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极像是一个人的手指。我身体猛地一颤,胳膊缩了回来。
——屋里有人?那个人也正在悄悄地伸手去抓灯绳,他是在阻止我拉灯吗?
“啊——”的一声惊叫,从我的腹肺里窜出来,却被我硬生生地阻制在喉道里面。我回头看一看床上熟睡的妻子,我不想让她同样经历我所经历的恐惧。但我本能的反映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妻子一翻身坐了起来:“你在做什么?”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我。
“没,没什么。”我说,再次以无所谓地态度伸出手去,终于摸到了那根灯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