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大声呵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睡在我家的床上?”连问数声,那个老者都一声不吭。妻子说:“你再不说话,我要报警了!”说着哆哆嗦嗦就去掏手机,突然,那个老者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眼珠子从他的眼眶里掉下来,嘴里“咕咕”地往外涌着血沫子。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报什么警,这是我的家,我的床,我在自己床上睡觉还犯法吗?”
妻子吓得锐声尖叫,身体猛地一颤动,才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听完妻子的讲述,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浸入到我的骨髓里,我紧紧搂着妻子,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一直等到天亮。我依然没有告诉妻子方圆脑袋邻居老太太的话,但我们一致决定:赶快去找房子,搬家!
6最后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就勿勿出发开始找房子。
我们各自向所在的单位请了一天事假。从清早到停晚,我们在崇文门、和平门、前门一带挨门挨户地寻问:“大爷,有没有房子出租?”“大妈,哪一家有房子出租啊,我们急着租一处房子,随便多大,只要能放张床住下两个人就行。”
一天下来,我们的嗓子哑了,双腿麻木了,脚底也磨出了泡儿。中午只是在街头小饭铺简单吃了两口,总共花时间不超过20分钟。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马不停蹄,在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在前门鲜鲜胡同租到一间房子,室内面积大约十五六平米,外带一个极狭小的厨房,每月房租350元。房东说:“老房客明天搬走,你们只有到明天才能搬进来。”
此时天色阴暗,似乎要下雪的样子,我们不可能到天安门广场上去度过这寒冷的一夜。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回到崇文门新世界商场后面那个老旧的四合院里,准备在那里度过最后一夜。
先整理租屋中的东西,该打包的重新打包,该捆绑的再捆绑结实。一直忙到将近十二点。夫妻俩累得精疲力竭,进行简单的洗梳后准备睡觉,妻子忽然说:“不知为什么,我不敢上这张床了,咱们就在椅子上坐一夜吧!”
我实在是太累了,上眼皮沉得提拉不起来,在椅子上如何睡呢?我安慰妻子说:“不要想得太多,还是上床睡觉吧,再坚持最后一夜,明天咱们就搬了。”
我脑袋挨着枕头,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朦胧中我走进一个满是黑烟的空间,不见天也不见地。我眯着眼睛向前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光秃秃脑袋、佝偻着腰的干瘦老头,他背对着我,脚下轻飘飘的,不知是在走还是在浮动。看背影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想追过去瞧个明白,但两腿如坠了铅一般非常沉重。我拼命向前迈步,张嘴想喊,但口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或者说我的声音被一个黑洞给吸食了。我拼命蹬腿,离老者越来越紧,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老者身体一颤,头慢慢地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