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对视了一眼,一人捏住拉链的一头,向左右用力分开。大雨之中,旅行箱就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终于露出一条缝隙。
“淑英姐,你可以出来……”
斯琴双手托着箱盖下沿,猛地向上掀开。
她要说的下半句话,却牢牢地关在了嘴巴里。
我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一步,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旅行箱里,不是黄淑英。
那可容一人蜷曲的空间,塞满了——黄泥。
虽然是做工精致的箱子,那么大的雨,不免也渗进了一些水。泥跟水混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小型的沼泽,底下掩埋着腐烂可怕的秘密。
我跟斯琴的视线,仿佛陷进了这个微型沼泽,再也拔不出来。
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就像是歌剧的序曲,用途是渲染气氛;如今KB的正戏上场,雨,就这样骤然停了下来。没有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失了真。
我把眼睛撑到最大,箱子里除了黄泥,再没有其它;我的耳朵没有塞棉花,却听不见任何东西,包括那应该有的尖叫。
时间仿佛静止,压在两人、一箱、一狗之上,让所有事物都无法动弹。
这样的场景,让人难以忘记。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一分钟后,我终于忍受不住,把手插进箱子的黄泥里。
刚才差点弄断的指甲,现在已经忘了疼痛。我右手掏出一把泥,左手再舀出半捧水,指缝里渗入了一阵阵阴凉,提醒我得破伤风的可能。但是到了现在,破伤风这种小儿科问题,哪里是我关心得来的。
我不管不顾地挖着,不知道下一次伸进泥土,双手会接触到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出些什么。
黄淑英的尸体,就算是切碎的,也说明我找到了一具冤魂不散的尸体;要不然是刚摔碎的手机、一条录音笔、扬声器什么的,说明我发现了一场煞费苦心的阴谋。无论是尸体还是手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存在。
不管理智能不能接受,对于刚才箱子里的声音,尸体、手机、扬声器,最起码是一种解释。
“出来!”
我发了疯似地挖着,有液体从脸上划过,不知道是残留的雨水,是冷汗,还是吓出来的眼泪。
“快出来!”
斯琴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来。我置若罔闻地继续挖。
“出来!”
可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