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温晴惊慌地向我考过来,板凳倒底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就像惊雷,可这声惊雷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个屋子里,本该是沐温晴、王丽月和那个哭得最凶的青年也就是王丽云的未婚夫叫做周涛的那个男人一起守灵的,可现在,只剩下沐温晴一个人了。
正堂两侧的卧房房门都是紧紧闭着的,也不知道李红珊和她的丈夫是不是在里面休息。
我问沐温晴:“你表姐哪去了?”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沐温晴还迷迷糊糊的,“我们本来在这里一起守着,二表姐还跟我说了很多大表姐的事,可后来,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他们……我怎么就睡着了呢!”沐温晴捶了捶自己的头。
“你赶了一天的路,也很累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去我那里吧,虽然简陋了一点,但好在可以躺着睡会。”
“这怎么行,我本来是给大表姐守灵的,这里,怎么能没人呢?”
“你去睡一会,明天咱们还要赶路,我来守。”
“这,行吗?”
“行,我说行就行。”我将沐温晴推出屋去,推着她向厢房走去。在经过灵堂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向灵堂里看去。
漆黑的供桌,色泽鲜艳却根本无法入口的送阴菜,火盆、烧纸、纸人……原来,是少了一个纸人,本来一样眉眼一样脸色的金童玉女,少了一个,少了金童。
一个纸人,长脚跑了?
“哥,怎么了?”沐温晴本已经走进了厢房里,见我停了下来,又回头看我。
“没事,”我摇摇头,“你先休息吧。”
我看着沐温晴和衣躺下,一会就发出匀称的呼吸声,睡了过去。我轻手轻脚地给她盖好单被,走出了厢房。
仿佛有什么东西知道我走出来一般,墙头上突然有白光一闪,黑暗里传来尖细的笑声,断断续续却经久不衰,就好像寂静的夜里听到的孤零零的石子滚落的声音,铃铃铃,铃铃铃——
白光又是一闪,墙头上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扁平的面,单薄的色,勾勒粗糙的眉眼,正是那个金童纸人。
明明画的特别简单的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弯,那那张单薄的纸人脸看起来是在笑,铃铃铃,铃铃铃。
纸人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露出了浅绿色的纸人身体,纸人的手脚在空中抖动,看起来像是一个被牵线控制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