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寻痴狂地想,若能永生永世这样抱着幽若那该是怎样的幸福。他沉醉地拥着幽若,直到怀间突然空了。
幽若又走了。这次南宫寻能感觉到疼痛,他不是在做梦,他的心在一阵阵地生痛。
南宫寻无力地躺在草地里,抱头痛哭了一阵,纷乱的思绪闪电般飞扬着。他忽然看到中天的月亮慢慢变大,最后竟罩住了整个天穹。眼前顿时变得空蒙蒙一片。苍白的天穹中,他和幽若正背靠着背坐在一棵巨大的梨树下,梨树上开满了梨花,嫣然的花骨朵纷纷扬扬地落下,他摘取最美的一枝梨花插在幽若的发髻上。
空中的画面如浮云一般
变幻莫测,为幽若插梨花束的美好景象稍纵即逝。再次出现画面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正背着行囊与幽若辞别。幽若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在自己胸口画了一阵,将梨花簪送给他。
南宫寻还在恍惚地冥想,画面又过去了。天穹中出现了第三个场景。画面中的南宫寻身穿红色的绸缎官服,正与一位美貌女子拜堂成亲。那个被掀起盖头的女子不是幽若。
第四幅画面是他亲自将自缢了的幽若的尸首入殓入土。
南宫寻躺在草地间昏昏沉沉了半日。待集中失神的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荒地里。良久,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眼前便是坟地,而声音的出处则来自刚刚死去的雷老爷和孔乡绅的墓地。
南宫朝前走了几步,看到刘远山正在用老宅中拿来的锄头刨坟。他身后的那片坟地上一派狼籍,显然是被刚刚刨过后潦草地覆盖上的。
南宫寻愤怒地拿起一旁的棍子,从草丛中出来。此刻,他已经不能容忍刘远山继续亵渎死去的亡灵了,他从未听过,更没见过这么龌龊的读书人。
刘远山见到南宫寻突然出现在面前,神色局促了一会,不过很快换成了笑脸。他放下手中的锄头,朝南宫寻走来。南宫寻立在原地,握紧手中的棍子。刘远山马上意识过来,止住步伐牵强地笑了笑,说道:“南宫兄好生雅性啊,怎么学起鄙劣小人的作为?跟踪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的。”
南宫寻冷笑道:“玷污读书人的颜面,竟还厚颜无耻说这些风凉话。你不知道你今日所作之事连猪狗都不如吗!”
刘远山长叹了一声,笑道:“想想我当初也是富贵不能淫的铮铮汉子,可如今君臣昏庸、世态无道,想通过科第谋求一官半职,对于我们这些贫寒书生来说,莫过于登天。所以倒不如龌龊那么几回,敛些钱财回乡下体面地了了此生,也不啻乱世中的小小幸事。”
南宫寻啐口道:“混帐话!你既然知道当今朝廷无能,为何不投身正道,设身处地把心在系民生上,待来日考取了功名,为国为民谋取些福利,总也比利欲熏心卑贱地苟活一辈子要强!”
刘远山作恭堆笑道:“罢了,罢了。那是不识人间烟火圣人做的事,如同南宫兄这般高风亮节的圣人才会去想去作。我等草芥小民只求不冻死饿死就是万幸,更不论为民谋福为国绸缪了。自然,若能苟且偷生作太平盛世的狗,那也是甘心情愿的。”他啐了口痰,“至于妄想靠一己之力使国运昌盛,民生富足,就好比痴人梦话。”他笑了笑,“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南宫兄有足够大的能耐推翻了狗皇帝,自然就能实现胸中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