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鲜明对比的是面上的神色。
一个是哀痛欲绝。
而她,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哀伤。
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姑母,就算从小在外头长大,姑侄之间没有感情,回府来姑夫人对她不薄,可谓疼爱有加,而她面对一个宠爱她的长辈的离去竟如此凉薄。
这让杜学洲不爽。
舒吭已向杜学洲投过目光来。
妇人充当了舒吭喉舌,她道:“表公子,老夫人身体抱恙多时,娘子悉心调养好不容易有起色,你怎么一回来就惹老夫人伤心呢?要知道老夫人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宜大悲大痛。”
一顿教训。
杜学洲站起身整个人也晕乎乎的,他看一眼老夫人,觉得这妇人言辞也没毛病,老夫人的确不宜再受刺激了。
然而杜学洲看一眼眉目冷淡的舒吭,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
他的母亲去世了还不许他哭一哭吗?
妇人又道:“不但老夫人不要再哭了,就连表公子你也不要再哭了。”
杜学洲心里不悦却无力反驳一迈脚腿一软就晕倒在地。
杜学洲醒来时发现自己住在一个陌生屋子里,并不是西院原来的屋子。
朱砂进来伺候他,道:“公子回来可太好了,奴婢每天都盼望着公子回来。公子昏倒吓死奴婢了,公子昏睡了一天一夜……”
姑夫人去世,两位表娘子接回杜家,朱砂不能同去,她以为自此再见不到杜学洲,没想到杜学洲回来,舒吭做主依然让她来伺候杜学洲。
“如今府里管事的是大娘子,”朱砂道,“西院已经被大娘子另做他用。”
他昨日回来西院还闲置着,今天怎么就说另作他用呢?分明是不想让他住。
杜学洲心里觉得堵。
“大娘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是在郴州县衙吗?”杜学洲问道。
朱砂却奇怪看着他:“公子做梦了吗?大娘子早就回来了,在夫人去世的时候,大娘子就从郴州县衙回来了。”
是该回来奔丧。
然而朱砂说道:“二娘子三娘子大公子小公子他们却没有一同回来,大娘子回来后足不出户,除了照顾老夫人之外。”
“这西院一直闲置着,大娘子昨儿才突然说要整理出来给大公子小公子居住,因为大娘子说大公子小公子不小了,不能老和姐姐们挤在一个院子里,可以独院居住了。”
杜学洲讷讷:“这是哪里?”
“公子现在居住的是房。”
是的了,他不是尹府的公子,他是表公子,是,人总该要走的,他已经在这尹府里居住太久了。
杜学洲觉得头痛欲裂,然而朱砂却依然在他耳边聒噪不休。
“公子回杜家的时候,可不可以把奴婢也带去?老夫人最疼公子,只要公子向老夫人要奴婢,老夫人一定会答应的。”
杜学洲没有理会朱砂,跌跌撞撞起来,出了房。
在外祖家居住多年,他没有来过房,所以一时迷了路,他想去找舒吭,却兜兜转转绕去了后院。
杜学洲遇见了周崇智。
这个男人让那一夜不堪的记忆又全都回来,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然而此刻他的脚定住他告诫自己不能走。
或许眼前这个周崇智能够知道母亲的死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对眼前男人的厌恶走上前去。
他问他:“我母亲为什么会死?是不是因为你?”
质问中带着屈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