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持风也看向她,轻声宽慰:“不必担心,我去见过师尊就出来。”
桑洱只得说了声“好”,目送着他与蒲正初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无极斋的门后。
因为这魔修法器的锁链最长可以拉到三丈远,也就是十米。所以,一个人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也不成问题。桑洱抱膝,在门口的石阶坐下,坐到天色变暗时,后方的石门终于开了。
走出来的,却只有蒲正初一人。
桑洱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的尘,往他背后看去:“蒲道长,谢持风呢?”
“师尊与他还有事要商议。”蒲正初说:“冯姑娘,你不必担心,你脚上的链条是有办法解开的。方才,我们已经在里面为你松解过。如今,你们已经不受‘三丈’这个距离限制了,但要彻底解开,还需要一点时间。”
蒲正初为桑洱在赤霞峰安排了一个住所。
桑洱借来了纸墨笔砚,写了一封信,托给蒲正初,让他帮忙寄去姑苏报个平安。但在信中,她没有说自己身在何处。
尉迟兰廷现在未必在姑苏。不过,留在姑苏的方彦,应该会有联络他的办法。
关了房门,周遭静了下来。走了那么半天,桑洱也乏了,缩进了被窝里。被子蒙过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封闭的小空间。她闭上眼,仿佛在睡觉,眼皮却在轻微地跳动着。仿佛还能听见谢持风那冷冷淡淡、却又饱含坚定的声音。
在当舔狗的时候,预设了自己是小丑。所以,不管多羞耻的剧情,一咬牙一闭眼也就过去了。甚至还能一边演着,一边吐槽它的恶俗。
但现在……是不同的。
一颗真心,没法轻拿轻放。
或许,还不止一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桑洱做了一个梦。
那大概是很久很久后的情景可。梦里的她,穿着当年那袭嫩绿的衣裙,依然是年轻少女的模样。站在她面前的谢持风,却已白发苍苍,脊背佝偻,连月落剑都拿不起来了。
她都快认不出他的脸了。
可在四目相对时,他那一双死寂又苍老的眼眸,慢慢转了一转,竟久违地一弯,依稀焕发出了几分少年时的光彩。
仿佛在高兴,自己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大多数已儿孙满堂,坐享天伦之乐,有的则已驾鹤归去。只有他孑然一身,守着一个魔咒似的誓言,等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
……
翌日清早,桑洱一脸憔悴加睡眠不足地从床上坐起。揉着头,清醒了好一会儿,就发现炮灰值又减少了,变成了600/5000。
桑洱:“?”
这一夜风平浪静,也没发生什么事。这数值怎么又变了?
难道说,她一直以来都理解错了,最后这1000点,不一定是和【重大事项】的发生挂钩的,也和她的心境有关?
眨眼,桑洱就来到昭阳宗两天了。
自从那日去见了箐遥真人,谢持风就没有再露面了。
因初来乍到,桑洱一直安分地宅在房间里。到了第三天中午,才戴上幂篱,出去散步,透个气。
如今她是以外客身份待在这里的,赤霞峰的弟子都知道。故而在路上,她并未受到阻挠和盘问。
想起消失了三天的谢持风,桑洱觉得有点儿蹊跷。散着散着步,绕到了山顶。
谢持风的洞府熄着灯,静悄悄的,似乎没人。
算了。
桑洱犹豫了一下,便打算回去。忽然,她听见了两道陌生的说话声,连忙往树后一藏。
那是两个赤霞峰的弟子,手里端着一些丹药的书本,正并肩往山下走去。
“听说了吗,谢持风昨天回来了。”
“我还以为他不敢再回来了。上次修仙大会后,宗主要禁他的足,他不惜挨罚也要走……我还是第一次见宗主发那么大的火。”
“宗主还没消气吧,这下肯定又得罚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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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确实是谢持风的不对啊。作为昭阳宗弟子,忤逆师尊,对一个死人执迷不悟,根本不配当我们宗的人。”
“凡是沾了魔修那点事的人,最后多半要走歪的。枉我以前还那么敬佩他,处处以他为榜样,还同情过他失去了未婚妻那事儿,结果嘛……”
“别说是你和我了,宗主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
在树后,桑洱身姿僵硬,捏着拳头,听得生气,却又没有立场去反驳任何话。
难怪昭阳宗的弟子对谢持风的态度会变了那么多。
谢持风平白消失了三天,听起来,多半也是因为挨了箐遥真人的罚。
昭阳宗对弟子的惩罚,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应付过去的。谢持风现在怎么样了?
等那两个弟子走远了,桑洱才从树后走出来,想找蒲正初打听一下。走到赤霞峰下,她看到前方有几个佩剑的弟子匆匆走过,看打扮,都是青竹峰的弟子。
“等郸师兄回来了,这事儿还是跟他说一声吧。不管怎么说,那个卖煎饼的小傻子也是桑师姐以前罩着的人。”
“现在的贼人也太猖狂了,偷东西还把人打成那样,头破血流,可怜见儿的,是想要人命吗?还好已经抓住了。”
“那小傻子长得那么高大,挺能唬人。那贼多半已经盯了他蛮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