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风揣好银票,一句话也不说,人却走到崖边的两匹健骡旁,他手法极为熟练的帮着勾鸿夫妇把骡车套好。
“来如风,你这是干啥,难道花五千两银请你小子帮我们套牲口不成?”
来如风这才拢住缰绳,道:
“二位别在这高山上云雨做爱了,快点赶回去,也许石板坡勾家庄正盼望二位早早回去,为勾老二主持下葬礼呢!”
勾鸿夫妇二人大惊,破口骂道:
“来如风,我的儿!你在咒我家老二呀……”来如风冷冷道:“来如风从不说假话,二位回去必然明白!”
勾大娘急问道:
“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毒手!”
摇着头,来如风道:
“不知道。”
勾大娘急忙回身,打开木匣,抽出一张万两银票,抖手一扬,道:“来如风,你只要说出是谁下的毒手,这一万两银票就是你的了。”
看着勾大娘手上的一万两银票,来如风直眨巴着大眼睛,他怎么能说出是死在他手里呢!
轻轻摇摇头,来如风道:
“做生意总得要顾到商业道德,我不能为了一万两银子随便说个名字。”
他一顿又道:
“二位,赶快回石板坡吧,宝山就不要再去了,因为只要二位一到石板坡,宝山那边的事也就全明白了。”
来如风状甚青松,因为他口中吹着口哨,弹身落在马上,“得”的一声,早已冲下山去……在他的后面,隐隐的有车轮声,他心里明白,勾鸿夫妇如今浴火全消,赶着篷车回石板坡勾家庄去了……就这么一阵耽误,日头已经往西天滚去!
马背上,来如风摸出娇妻为他备下的点心,随意的填填空荡荡的肚皮,飞马驰向赤阳镇的古庄河,直到二更天,来如风才到了鲤鱼湾。
柳林下面,来如风拴好马,遥望紧靠在跳板一端的小船,这时候长河悠悠,水清如镜,大半个秋月映得古庄河一片银黄……来如风双手仍扶在马背上,他正在想,今夜小船何以如此宁静?难道钱老离开此地了?小三子呢?
“小三子!”来如风轻声呼唤一声,但是河岸边什么反应也没有。
来如风趁着月色四下探看,树上面,矮柳林,甚至岸边的芦苇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来如风抖手掷向小船上的糙棚,发出“彭”的一声。
船上仍然没有声音。
来如风冷然一哼,解下马缰,立刻翻身上马,一声吆喝,纵马疾驰而去……蹄声发出脆响,朝着来的原路驰去,听起来似乎已远去了,因为夜间的声音特别清晰,甚至两三里外,也能听到。
于是,小船上有了声音,那是四条人影,身手也都十分矫健,一剎间,全跃到岸上。
只听其中一个大叫:
“可惜!真是可惜呀!”
另一个也道:
“他娘的,真是鬼灵精,怪不得石头堡一再吃亏上当。”
四个人影沿着古庄河行去,看方向那该是往赤阳以北的石头堡方向。
四个人走的相耸决,然而在四个人的后面也正有一个人遥遥的跟踪着,这个人,正是来如风。
当来如风一马又离开了古庄河的鲤鱼湾,纵马疾驰,听起来他好象远去了,然而他却去而复返,只是返回的时候马未骑。
藏在柳树后,他发现四个人离开小船登岸,这时候他才发觉到情形真的不对了,因为钱老与小三子一定遭了不幸,否则他们怎么全不见了?
于是,来如风远远的盯着四条人影,而四条人影在绕过赤阳城外以后,全都放开脚步直奔笔架峰前的石头堡。
来如风没有追过去,他在确定了对方何人之后,找了一棵大树,愁容满面的坐下来。
他似乎要仔细的考虑,然而钱老与小三子的模样尽在他的眼皮下跳动,而使他难以静下来思考……这时候月华如水,到处通明,河面秋风,吹得林中败叶群飞,簌簌乱响。
来如风长身而起,双手在衣襟上擦去汗水,缓缓摸向石头堡,就在他攀上城堡垛子的时候,发觉石头堡内戒备森严,堡墙上竟有巡逻的堡丁,甚至连堡内也有堡丁提灯拎刀在戒备着。
看了这情形,来如风心情更加沉重,觉得这不是好兆头,约摸着钱老与小三子二人凶多古少了。
悄悄的又溜下堡墙,来如风就在古庄河边一处林中,靠着树干睡起来了,因为,他总得先养足精神,才能办正事。
四更将近了,来如风精神抖擞,望望天空,不由窃喜,因为原本是明月当空,但却在此时,西边峰巅似吞云吐雾般,推送出一块一块的乌云,在轻风的推波助澜中,往东边飘去,也飘过石头堡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