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艺术,颜料。
这些凌安都不感兴趣,他说:我不要薪水。
为什么。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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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中文课,跟不上,你教我。
凌安低垂着睫毛,理所当然的眼神从间隙里露出来。
你仿佛不知礼数的野人。
严汝霏不想教学,但还是答应了。
第一幅画是深冬时分完成的。
最后一天,凌安赤/裸上身背对着他站了半个钟头,忽然放弃了摆姿势转身坐在他身旁。
你干什么。
他停下涂抹的笔,侧过脸,两人恰好对视。
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的细微表情,凌安的眼瞳是罕见的深黑,仿佛两抹凌晨夜幕,盯着他瞧的时候,总是似有若无地噙着点暧昧情感,但从未表白。
不再在深夜尾随他到住所路口,每天待在画室被画,对绘画毫无兴趣,只是钟爱看他的脸。
凌安对他说:今天之后还需要我吗。
需要。
他还有别的构想,另一幅画。
那我得住在这里,我不想来回跑。凌安看向窗外,白皑皑的雪景,一片刺眼的白,他喃喃道,n州好冷。
停下笔,严汝霏朝他那儿瞥了眼。手上沾着各色颜料,随便擦了一下,他抓起自己的外套丢给凌安。
你穿上吧,别感冒了。
严汝霏心情愉悦,说话就温柔十足。
这是凌安想要的温言细语,他看着对方出神,严汝霏又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随便敷衍地应了下,心想林淮雪如果还在就好了。
凌安从未见过这第一幅画,画作完成那天他因为重感冒住进了医院,第二天严汝霏打电话问他为什么失约。
请假。他说。
严汝霏一言不发将通话挂断了。
果然还是不一样。
因此他试图将严汝霏变成完美替代品。
一周后再回到画室,里面依旧是杂乱画具和颜料石膏。
白天的画室只有凌安一个人,通常被他用来补觉。严汝霏是个精力旺盛的人类,白天就读于某高等学府,搞投资,与同僚聚会,晚上熬夜做无名画家。
今夜无眠,严汝霏化身前拉斐尔派的米雷斯,将凌安沉进灌满水的浴缸里。
最开始水是热的,渐渐变冷。
一次一次,凌安重复在水里睁开眼睛。
他发现那张脸正在水波微澜里被扭曲模糊,不成形状。
挣扎被伸来的手摁住了,溺水的窒息感让他的感官仿佛被液化拉扯。
不要动,等一下。
意识快涣散的时候才被捞了出来。凌安趴在浴缸边上咳了半天,话听不清楚,耳鸣,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本以为严汝霏又自顾自在画架边上打草稿,一抬头看见对方坐在浴缸边缘,低头看着他。
你还好吧?
青年正眉尖微颦,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凌安是无法忽略这种情绪的。
担心,温柔,在意诸如此类。
这是装出来的,他知道,但难以将目光移开。
好可怜啊。
青年微冷的指尖抚过他湿漉漉的发梢,眉眼,往下滑,碰到了嘴唇。
你怎么这么脆弱,被我摁下去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再挣扎一下的,你是故意的吧。
他继续感叹。
你得补偿我。
凌安皱了眉,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游出来的苍白鬼魂,被禁锢在水面。
好啊。他倾身,吻上凌安因混乱的呼吸而微张的嘴唇。
你不是喜欢我吗,没关系。严汝霏一手解着皮带,另一只手轻易扣住了他的反抗。
凌安下意识躲开了,再被掐着下颌继续缠吻。他推搡身上的青年,无果,所以两人一齐沉入冰冷湖底。
灵感仿佛爆炸的泡沫不断涌出,就在严汝霏脑海之中徘徊奔涌,半夜他仍在作画,兴奋得浑身发烫,画到某一处停下来,他舒了口气。
他低下头,盯着身边枕着的黑发少年,像胎儿在子宫里蜷缩着,赤/裸地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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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毛毯,好像陷入无尽沉睡。
严汝霏俯身吻了少年的侧脸。
他轻抚着凌安柔软湿润的黑发,心想,明天到室外画背景,把这人也约上。
那天萤火虫遍地跳舞,他等到天黑,凌安却没有来。
每次电话打过去,对方都说「等一会」,后来径直不接电话了。
晚上严汝霏背着画具回去,发现这人正在客厅沉迷于掌机游戏,低头露出的一截后脖颈上残留着吻痕。
两人早晨刚做过一次。
因为他不习惯与别人睡一张床,每次做完就叫凌安回客厅睡觉。出门时他还在沙发上睡。
我想砸了你的游戏机。
严汝霏冷冷笑着掐他的脸。
凌安心情很差,顿时不耐烦:你怎么不去死。
他对严汝霏只有时有时无的兴致,有时候觉得对方很烦,比如现在。
不想待下去了,又舍不得走。
你又怎么了?
凌安喜欢他,严汝霏第一次见面就察觉了。
这人情绪状态不稳定。有时候一整天都病恹恹地不肯说话,也不打游戏,就蜷在沙发上睡觉,第二天又若无其事,一如既往坐在严汝霏身边看他画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也郁闷啊,你这人算了,今天给操吗?
严汝霏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脸,一寸寸往下,伸进衣服里,又低下头吻他。
他不喜欢凌安这种厌烦的眼神。
晚上再做了一次,凌安穿上衣服,被严汝霏关在卧室门外。
半夜,他不知为何发了烧,这还是严汝霏半夜起来喝水时发现的,沙发上的少年不正常地昏睡,碰了一下额头,很烫。
家里的退烧药过期了,严汝霏在凌安背包里翻了半天,只找到半瓶抗抑郁药。原来是个抑郁症病人。他开车带凌安到诊所打了退烧针。
你今天的药吃了么?
回家之后,他问凌安。
凌安不乐意回答这种问题:刚才已经吃药了。
我是说你的抗抑郁药,帕罗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