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同世子给太后姑母请了安,现下世子被陛下传去了勤政殿,我便过来看看你。”江予沐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侧。
这灯宴也可称之为灯会,它举办于太雍池而非庄重的保和宫,便是因为太皇太后想寻个清闲之地,暂且淡化宫规,让诸位才子才女有机会崭露头角。
是以,他们的座次并未按父亲官阶排列,这也是奚蕊愿意来此的另一原因。
毕竟若按爹爹的官阶,在寻常正宴之上她必然位列前排。
“别去和郡主染上瓜葛,前几日她还在府中闹着要侯爷去请赐婚,被禁了半月足今日才放出来呢。”
箫云忆正是安阳侯之女云忆郡主,也是安阳世子的亲妹妹。
得知这其中原委的奚蕊颇为诧异:“不是听说安阳侯有意将她说亲给南平王的世子吗?”
江予沐叹:“这便是侯爷发怒的原因,郡主在府中闹了数日不嫁。”
小半月前箫云忆偶然一次同安阳侯入宫,见了祁朔一面后便彻日吵闹着要嫁给他,被安阳侯斥责了一顿的她本就愤懑不平。
恰好又有奚蕊一年前悔婚案例在前,被宠坏了的箫云忆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奚蕊一阵无言,她忽然就明白箫云忆对她的敌意在何处了。
“蕊蕊,况且......你刚刚的话也太大胆了。”江予沐蹙眉又补了句,“今日太皇太后可是意在为祁公爷相看正妻,你这风口浪尖上的人低调些为好。”
被看上倒是其次,重点是今日来的贵女皆是做了十足准备,奚蕊流言在身本就是众人针对的对象。
“......他也来了?”奚蕊惊愕抬首。
江予沐默了默:“现在未曾。”
她十分怀疑方才奚蕊行礼时压根没注意上面都是何人。
她确实猜对了,刚刚的奚蕊只想着如何往后快些遁去,至于行礼——
都是跟着身侧众人囫囵福身。
听到‘未曾’二字,奚蕊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她执起案上的果子酒倒了一杯,知晓阿沐不爱喝这些便又提起茶盏为她斟了盏茶。
她将茶盏推过去,又向前努努嘴,宽慰道:“阿沐你别忧心太多,看她们这一个个准备精良,想必是没我什么事。”
江予沐:“公爷虽并未来到这里,但他是太皇太后外孙,此番回京可是她老人家千盼万盼的。”
“......?”奚蕊差点呛到。
外孙??
见她迷茫,江予沐便将这皇室宗亲关系简单解释了一番:“......祁公爷母亲怀嘉长公主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只可惜难产而亡,红颜薄命。”
奚蕊越听越心惊,若一年前知道这随口捏造的退婚理由来头这样大,她如何也不会扯上祁朔。
“那我还是......”先走吧。
后几个字还未出口,前方便传来了女子挑衅的声音。
“传闻奚家小小姐生得潋滟动人,还负有京都第一美人称号,想来在这琴棋书画等技艺上也颇有造诣吧?”
一语出四周顿时传来阵阵低笑,谁人不知这奚家小姐是个无才无德的花架子小姐?
今日郡主这番显然是想要给她难堪。
与此同时挡在奚蕊身前的诸位女子应声而散,顷刻间便在她身前开了条路,全然都是看戏姿态。
“奚家几小姐?”珠帘之后,太皇太后侧身问。
“回太皇太后,是奚家五小姐奚蕊。”常嬷嬷俯首答,“当初说要为祁公爷守节的便是这位五小姐。”
闻言太皇太后轻蹙的眉宇展开,方才觉有些熟悉,原来就是这位女子。
“让她上前来。”
“是。”
......
奚蕊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前面便传来了太皇太后的传唤。
在江予沐不安的注视下她捋了捋鬓发,端着步子迈步前去。
“臣女奚蕊参见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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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
以往皆是远远地在后面,这是奚蕊第一次隔这层珠帘如此之近。
只是尽管如此,她也依旧看不见内里。
环境中弥漫起诡异的沉寂,奚蕊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连脚都已经快没了知觉。
她心中发怵,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看着她这副模样,柳湘仪嘴角不自觉上扬,想来是太皇太后听闻过谣言有意磋磨,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隐隐舒缓。
“郡主所言极是,奚小姐这般三品大员嫡女,定是多才......”
话未说完箫云忆忽地剜了眼她,柳湘仪的笑意凝固在唇角。
方才这话似有捧奚蕊之意,想来是惹了郡主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