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奚蕊所知,这些世代宗亲的权利可并不是那么好动摇的。
她稍稍颔首示意知晓了,夺不夺权的于她而言并不相干,或许还能因这一事削削他们那上位者的锐气,说不定江予沐在萧家还能好过一些。
*
安阳侯府。
啪——
紫檀镶金的桌案被拍的震了几震,安阳侯满脸怒色,胸口急促起伏。
他们萧家就算是这些年没落,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竟为了一个国公夫人差点将整个安阳侯府给搭进去,简直岂有此理!
“侯爷,侯爷,求您救救云忆吧,她如今神志不清,被便为庶人可怎得……怎得好,妾身......”
安阳侯夫人早先便在关押之地哭晕过去几次,此时的她发髻凌乱,丝毫没有侯府夫人的半分端庄。
“妾身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啊......”
女人的哭咽使得安阳侯更加心情烦躁。
“你给我闭嘴!”
安阳侯怒喝一声,随即将视线射向站在不远处的萧凌与江予沐。
“你这个逆子——是如何看顾你妹妹的?!”
竟让萧云忆偷走了令牌,还唤了死士入了宫。
得亏国公夫人并无大碍,若真出了什么事,看祁公爷那架势怕是要整个安阳侯府为她陪葬!
萧凌敛下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扯了扯唇角:“这不是父亲的纵容吗?”
令牌是安阳侯的,他可不信萧云忆的动作他的好父亲完全不知。
“你——”
被突然忤逆,安阳侯猛地瞪圆了眼睛,指着萧凌的手指气极到颤抖不停。
而那方安阳侯夫人通红的眼底由极致悲伤转化为恨意。
她遽然抬头,视线锁在江予沐身上。
因为奚蕊导致萧云忆被贬的恨在此时全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安阳侯哆嗦着嘴唇半响才发出声音:“逆子,逆子......你给我滚去跪祠堂!”
萧凌轻嗤一声便想离开,却见安阳侯夫人倏得执起案边茶盏就朝江予沐扔来。
“云忆活不了,你们都去死——”
江予沐瞳孔骤然放大,甚至来不及闪躲便见着那茶盏迅速朝她飞来。
砰——
伴随着瓷器碎裂于地的声音,痛感却并未同时出现。
萧凌伸出拇指揩拭过那被碎片划破唇角留下的血迹,眉尾轻挑。
“若还想安阳侯府多存几年便安分些,母亲。”
他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再抬眸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安阳侯愣在原地,而后见着男子迈开步子朝祠堂走去。
这是他的儿子,可是他却觉得方才那一瞬间似乎从不曾认识过一般。
......
萧家祠堂对萧凌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算是熟悉,毕竟自幼常跪在此。
他撩开衣袍跪于蒲团,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挑:“来此作甚?”
江予沐正欲踏入门槛的脚步一顿,似是没想到他背对着自己还能察觉。
复而又恢复步伐静静地行至他身侧,然后一道跪下,并未作声。
萧凌斜视着身侧的女子,唇角弯了弯:“我这模样不觉解气?”
他们这几日虽名义为关押,实则是软禁在宫中待查。
他可是记得眼前小女人来回踱步着担忧国公夫人的模样,并因着萧云忆对国公夫人的伤害,对他十分迁怒,但又碍于身份强压着表现出平静。
就好像......那日宫宴夜里,匆匆一瞥的狸猫利爪一样。
江予沐依然没有应答,只是稍稍抬眸看了眼他那被方才瓷片划破的唇角,随即又对上了那对似笑非笑的眸。
未久,红唇轻启,声线平缓:“妾身是世子的妻,自是该荣辱共当。”
这熟悉的示弱和标准的正室做派使得萧凌敛下眸子微勾嘴唇。
倘若不是这几日相处,他倒是真的快信了眼前之人会一直如软柿子般任人揉捏。
至少在对于国公夫人的事情上并非如此。
沉吟半响,萧凌俯视着她,忽地哼笑一声,道:“那便辛苦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