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什么?」
「只是工作伙伴?」
他可以感觉到一阵揉合了悲伤、失落、生气的情绪如电流般贯穿全身。
可是他隐藏得很好。
「对,就只是工作伙伴。不过,也是好朋友。无论如何,我是来这儿寻找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追查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带他们回家。」
「你认为他们出事了?」
他没回答,只是瞪着她。那就是他的回答。
「嗯,我希望你能找到你要找的答案,伊森。」贝芙莉从围裙前方口袋拿出一张帐单,将它悄悄滑过吧台。
「所以,这是我今晚的消费吗?」
伊森低头瞄了一眼。上头没有列出他刚才点了什么,却有一个贝芙莉手写的地址。
第一大道六百〇四号
「这是哪里?」
「我家的地址。如果你需要帮忙,如果你过上了麻烦,或者……」
「哇?你现在开始担心我了?」
「不是。可是你身上没有钱、没有电话、没有证件,你确实很可能会有麻烦。」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
贝芙莉在吧台的另一侧俯身,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两秒钟。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
出了酒吧,他脱掉鞋子,光着脚在人行道上走。水泥地很冷,但至少他不用一边走,一边忍受疼痛。
他没立刻回饭店,反而转进一条和大街交会的马路,走进住宅区。
他想着凯特。
街道两旁全是维多利亚式的房子,每栋前廊上的灯都开着,散发出微光。
安静得令人难以置信。
西雅图的晚上从来不曾是这样子的。
不管什么时候,一定听得到救护车的鸣笛或汽车警报器,不然就是啪啪作响的雨声。
此处,破坏这片全然静默的,只有他踏在人行道上的轻柔脚步声。
等一下。
不,还有一个别的,一只蟋蟀在前面的灌木里持续呜叫。
蟋蟀叫声让他想起在田纳西州度过的童年,和吸着烟斗的爸爸一起坐在阳台纱窗内,望着黄豆田,听着蟋蟀的数量从合唱的一大群愈来愈少到最后只剩下单只。
那个诗人卡尔,桑德堡是不是写过一首和这事有关的诗?伊森不大记得了,不过就是在讲寒霜下最后一只蟋蟀的故事。
破碎的歌声。
对了,就是这句,他最喜欢的一句。
破碎的歌声。
他在灌木旁停下脚步,有点怕蟋蟀会突然不叫了。可是它仍旧继续歌唱,一次又一次,规律到近乎机械化。蟋蟀的呜叫声其实是它们在摩擦翅膀。他记得他在哪儿读过,
伊森瞄了一眼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