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登也随着人群迈出脚步,一脸着迷的神情往大门走去。
我换只手抱比利,及时伸手拉住还未走远的诺登:“别去,换了我就不会去。”
他回过头。“你说什么?”
“最好等一下。”
“等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
“你不认为──”一声尖叫从雾团中传来。
他蓦然住口。本来挤着要出去的人流大乱,开始往回挤。原来兴奋的谈话声和叫嚷声也都忽然停息。站在门边的人们脸色蓦地转白,而且看来扁平可怖。
尖叫声持续不断,和火警铃声相互呼应。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肺活量,发出如此之久的尖叫声,似乎是不可能的事。诺登举起双手揪着头发,喃喃说了句:“上帝啊!”
那尖叫声猝然而止;不是渐渐低微,而是突然中断。又有个人往外跑去;是个穿着工作裤,身材高壮的男人。我猜他大概是去救那个尖叫的人。有一会儿,隔着玻璃门,我可以看见他在浓雾中穿行。不一会儿(就我所知,我是唯一一个目睹此景的)在他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一片白茫中的一团灰色阴影。在我看来,那个穿工作裤的男人并非自行跑进浓雾里,而是被抓进去的,他的双手高举,仿佛不知所措般前后挥动。
超市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外头忽然现出了一群月亮般的灯光。那是停车场的钠气灯,刚刚亮了起来,无疑是由地下电缆供电。
“不要出去,”卡莫迪太太以她最沙哑的声音说:“不要出去,出去就是死。”
这回,似乎没人有心争辩或嘲笑了。
外头传来另一声尖叫,声音模煳,听起来似乎发自远处。比利身子僵硬地靠向我。
“大卫,到底怎么回事?”奥利问道。他已离开岗位,圆脸上佈满大颗汗珠。“这是什么?”
我说:“我要知道才怪。”奥利显然吓坏了。他是个单身汉,一个人住在海兰湖畔的一栋精致小屋,喜欢在“欢喜山”的吧台前喝两杯。他的左小指戴了个星形蓝宝石戒指。去年二月,他中了乐透,便用一部分奖金买了那枚戒指。我总觉得他好像有点怕女孩子。
“我不懂。”他说。
“我也不懂。比利,我要你下来。我会握着你的手,只是现在我手很酸,没办法再抱你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