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居俭带李瑾媛去烧香,去一个道观。路上陈居俭问她信这些吗?李瑾媛说:还可以,陈居俭说:心最好要诚,不诚不如不拜。开始讲他一个化险为夷的故事,李瑾媛心想明明他陈居俭是一个更迷信自己的人,却要装作有别的信仰来消除恐惧。车开了好久,李瑾媛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陈居俭跟司机聊天,声音隔得很远。李瑾媛做了一个梦,醒来陈居俭问她有没有梦到什么,李瑾媛说忘了,陈居俭说:仔细想想,上山路,梦是很灵的。李瑾媛听着陈居俭滑稽的言语,忍不住笑了笑,还是说想不起来,也好像没做。陈居俭看着不是很高兴了,李瑾媛摸出手机,无目的地滑,说到信仰,她大概与基督教有点缘分:那时候刘章华拿着刀子把她逼到小巷里,慌乱中头顶的红墙开了一扇小窗,窗子里一个女人朝他们呵斥:你们在干什么?我要报警。刘章华吓得愣在原地,然后李瑾媛就趁机跑掉了。后来李瑾媛在小红书同城上刷到一个老城教堂,很多女孩在门口拍照打卡,和闭目祝祷的天使合影,从她们身后的雪白罗马柱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堵长长的长着黑青色绿苔的红墙,正是刘章华说要捅死她的那堵,也许那时的好心女人正是一位修女。李瑾媛在这个发掘一样的发现里不由感触良多,然而她没有像同样劫后余生的陈居俭一样开展一段宗教之旅,基督教是讲原罪的,原罪就是李瑾媛明明是被砍的那个,跑出去后连被两辆车撞,第一辆没撞到,第二辆把她撞聋了,而且她差点聋一辈子。所以信基督不如信陈居俭信的这个,陈居俭那年翻身后给帮他策划的道士专门修了一个道观,往后他信的这些神仙也的确保佑了他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陈居俭在他的偶像前虔诚下跪,李瑾媛也跟着,陈居俭握着粗长的香柱的样子很是诙谐,从后面看燃起的香烟直冲神仙黑圆的鼻孔,拜完后一位穿道袍的男人与陈居俭在殿外的山林美路中与陈居俭侃侃而谈,李瑾媛注意到,她也许也是谈话的一部分,因为这位活神仙在踱步间用眼风仔细评估了她。之后李瑾媛和司机在迎客厅歇脚,陈居俭跟着大师前往山顶参拜。这次行程用了一天。下山后陈居俭看着李瑾媛,李瑾媛说:你让他给我算过没?陈居俭说:没有。不过他说你面相不错,就是少了点肉,应该补补。李瑾媛没接话,后来她知道陈居俭在她怀第一胎时就取了她的八字给师傅看,孩子流掉后那位大师说畸胎是因为陈居俭身上尚有子女债牵挂,还掉后还须重修正缘。李瑾媛在京城塑造的短暂传奇可以说由这个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道人一手操化,原来出生证明上那几粒数字也可定下终身贵贱。
年末的时候有了新冠病毒,李瑾媛没回家,李尧被叫到前线支援去了。李瑾媛寄了两箱口罩回家,李父李母担心得厉害,李瑾媛一再保证才让他们安心。视频通话里李父看到李瑾媛所处的背景不是李瑾媛原来的房子,问李瑾媛在哪,李瑾媛说在朋友家里。做饭的阿姨回去过年了,经常是一个后勤兵或者小张来家里做饭,陈居俭的日程没什么变化,做饭的人把饭做好就走了,李瑾媛一个人吃,有时候早上起晚了,做午饭的人来了,看见桌上凉透的东西,很为难地劝李瑾媛按时吃饭,不然他们是会被陈居俭追究责任的。
李瑾媛知道陈居俭养她是在养一个待用的子宫,但是没有别的路选,也许那天晚上她不该坐陈居俭的车,但是她仍记得陈居俭在她卧室睡着后,她走到客厅,在客厅同时看到司机刻意留下的避孕药与避孕套时心中那种邪恶的对权力的悸动,只要陈居俭还身在高位,她对他的这种爱情崇拜就不会消散,她的子宫是她用来行使魅惑的抵押物。陈居俭有在吃一些补药,似乎对他的阳痿有奇效,但他们同房依然不多,这是陈居俭秉持的养身之道,也有可能在外面吃招待餐耗掉了。李瑾媛对此没有所谓,陈居俭光着身子摸她的时候她的阴道总像在检查床上然后那柄金属钳子插进来的样子,五六个月的胎儿必须夹碎了再钳出来,李瑾媛似乎听到别人的腮部咀嚼脆骨的声音,明明麻得很深,手术室里还有舒缓的音乐。陈居俭粗厚的手指时常在她的阴道口抚摸,来看她有没有先湿掉,而李瑾媛一般会在洗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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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挤一些润滑液进去,陈居俭五十七岁,简直被骗了一辈子,看样子这一悠久而高能的戏法在生理知识普及度极高的现代社会仍经久不衰的最大原因还是在于这些在性上永恒自恋的男人,陈居俭摸到淌出来的润滑液,认为李瑾媛在对他发情,满意地微笑起来,开始和颜悦色,非常像他出现在中央台上的模样,只是脸上没有妆粉,衰老与权力本身的凶恶扑簌簌地掉到李瑾媛的额头、胸口,最后盖满她全身。
陈居俭不在家的时候李瑾媛在床上单独抚摸自己的身体,她很想她哥,是一种从胸口到小腹再到阴道里面的想,她给李尧发信息,李尧都不回,爸妈说他特别忙,任务很辛苦,李瑾媛在朋友圈里转发的抗疫新闻里找她哥,都是白色蓝条的人,看不出分别,不知道陈清跟他怎么样了,会离婚吗?如果离了就好了,他哥就又是她的了,不离的话也是,她跟她哥之间,没有谁能顶替。这种感情是他们自己发展出的亲缘,别人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