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乱(1)(2 / 2)

“情难自禁,所以连道德也可以不顾了么?我该怎么想?哦,所以她才这样帮吴智引,是良心不安么?”

“对不起,Amber。但是,你不能这样说她。她原是可以不管的。但她管了。”

安律师不想再听,只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放缓脚步,叹息道:“那时候我的决定就是个错误,我们本可以在国外过悠闲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张副官缓缓而至。“Amber,那不是你的决定,那是我的选择。不论如何,我都是要回来的。悠闲,无忧无虑——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这两个词而活着,你我都不会甘心的。但是,我确实对不起你,所以……”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怪她搬出了金宵萍聚,你也搬出了同尘家……你们,你们住在一起了?”

“是。”

“这算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不能离开她,离开她一时半刻,我都忍受不了……”

“就像现在?”

“就像现在。”

安律师注视着张副官,笑了笑。“你们的事我也无权评判,再说道德也从来只可约束自己,不能苛求他人。只希望你是快乐的,无悔的。我的评价不重要。虽然我知道,你面对我,一定很不好受。这也是米小姐厉害的地方,她把一个君子,逼到了他自己的对立面。……不过今天我们的重点不是这个。既然你代表米小姐来了,那么我们还是快些去看望吴智引吧。她上次什么话也不同我说。”

“吴智引认得你么?”

安律师道:“原本不认得,现在认得了。”

张副官踌躇道:“我见过她几次,她是个骄傲的女子。出了这样的事,里面的悲哀和伤痛,她不会愿意轻易说出来。只恐怕还要多花些时间,慢慢叫她开口。”

“可是她再不说,就只有一个死字了,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张副官也沉默不语。两人前往狱所的途中,各怀心事。安律师想做到她能做到的专业,但还是忍不住分心。她怎么能不分心?他竟在这样的一个局面里。所以那晚,她要替他掸雪,他都抗拒。那样子,仿佛是他们从未认识过一样。安律师有一种把好不容易焐热的冰块又再次遗失在大雪中的感觉。对米小姐,从而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不知道是嫉妒,羡慕,还是什么。安律师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了。原本笃定的诸多事情,突然都充满了变数。

甜辣椒和金萍为吴智引打点得很彻底,吴智引不再像甜辣椒第一次来看她时处境那么艰难。至少,她有一床干净的被子。可是吴智引仍旧很不配合,被带来时,因看见安律师,吴智引立即浮上一个十分厌恶的表情,她说:“又是你。”

“我是来帮你的。这件事情,你罪不至死。你身上的伤,都是有报告的。而那些伤是怎么来的,那天又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尾,你全都说出来才好。别怕,好吗?”

“我杀了他,就是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死不死,我无所谓,也根本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也是爸爸的家学。”

“人不会突然有杀意,那个机关是什么?刺你的那一下是什么?”

吴智引忽然看向张副官:“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死了么?爸爸知道你还活着么?爸爸呢?”

“大小姐,将军素来与你感情笃深,他若是知道这件事,也定然不会就这样让你赴死。将军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所有事情,他都会撑到最后……大小姐,您也不要就这样放弃。哪怕是为了将军……”

“我没有什么要说,这是那个女人安排的?替我谢谢她的好意。我过去对她有些偏见,也对她不礼貌。但没想到她是这样以德报怨之人。我懂了爸爸为什么喜欢她。但这些恩德,我吴智引今生无法还她,等来生吧……”她凄凉一笑,“可我杀了人,若有来生,大概也不能托生成人。谁知道呢!”

“她帮你的时候,是她处境最艰难的时候。你无需来生还她,只需配合安律师,就是不辜负她。”张副官道。

吴智引不语。张副官又说:“那时候公馆被抄,她是唯一被波及的,即便那样她也还是拼命活下来,又替人做妈子,最后才攒下些钱,但知道你出事,那些钱她一分不留,全都拿来替你打点了。她那样做,不是为了你的来生,而是为了你的今生。”

吴智引双目一红,猛地站起来:“……我累了。”

最终,吴智引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安律师觉得很挫败,但不知症结在哪里。站在狱所门口,安律师道:“她很爱爸爸,”她顿了顿,“可以见到他吗?”

张副官道:“我不知他在哪里——那恐怕是个永远的谜。”

安律师很低落,又勉力笑道:“没关系,还有些时间——只是,如果农历春节前不能让她开口,就真的没时间了。……一起吃午餐吗?”

“对不起,我得走了。”张副官道,“我不放心她。再见,Amber。”

安律师看着张副官匆匆离去的身影,很难想象那个当时在晚宴上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的男生,是现在这个心有所属不可撼动的、带着疏离感的男人。原来人不是不能改变,只看,他遇见的是谁。安律师怅然若失,然而,她心里也还牵挂吴智引的事,并没有时间囿于私事。

因耽心甜辣椒饿,张副官赶到新亚买了熟菜,回到乘龙里,专把一节糖藕、一块酱牛肉送给邻里妇人,道:“多谢阿姨费心了。”妇人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她没有声音,大概还在睡欧!”推开家门,果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张副官洗手洗脸,把熟菜放在锅里保温,到房里一看,甜辣椒睡得很熟,她似是觉得热,脚从被子里伸出来,热水袋被不小心踢到了地下,他摸一摸她的脚,是热的。想她应该无大碍了。

床头的热水也喝了大半,甜辣椒的黑发黏在脑门上、脖子里,确实睡得热了。张副官看着她这样子,失笑出来,她听见了,在被窝里伸懒腰,嗓子里发出耍赖的“嗯”声,微微睁眼,又把人整个藏进被子里去。

张副官轻轻拍了拍被子,说:“起来吃饭吧,吃了再睡。我买的新亚,还热的呢。”

“你没有吃吗?”甜辣椒道。

“没有,一办完事马上回来了。”

甜辣椒手伸出来,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温暖,也有力了。

她说:“你真好。”把他的手枕在脸侧,蹭了蹭,“我刚做了梦,梦里都是你,醒来还是你,真好。”

张副官心里一软。替她把头发整理整理,拉她起来,替她披好衣服,又把暖气开得穿不住厚衣。甜辣椒吸了吸鼻子,道:“我快热得流鼻血了。”又问,“吴智引的事,如何?”

“边吃边说。”张副官把小菜米饭摆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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