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也不拒绝,她的脾性,秦忠志多少还是知道的。
与秦忠志同来的那些人也不用吩咐,就要去收地上的尸体。邀雨道,“还是别管了,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收尸的。钟儿已经被祝融带回府里了,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秦忠志闻言没露出丝毫惊讶,只是轻叹了一下道,“即使如此,请女郎和子墨兄先行回府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驾了辆马车进入巷口。秦忠志撩起帘子道,“原想着女郎和小主子玩累了可以坐的,倒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邀雨和子墨先后入车,两人却出奇地安静。一直到车近将军府时,子墨才开口,“为什么不让我下手?”
邀雨一直用手抠着指甲上的血迹,淡淡道,“没必要脏了你的手。这世上一个妖女就够了。子墨只做如玉公子就好。”
子墨方要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传来秦忠志的声音,“女郎,到府了。”
邀雨直了直身子,钻出车外。
此时府里已经乱作一团。
门客们全都聚在前院与后院间隔的院门前,碍于礼数,都犹豫着该不该进入将军女眷居住的后院。而后院里的丫鬟们已经嘤嘤哭成一片。
始作俑者便是祝融和钟儿。
祝融将拓跋钟从麻袋里放出来之后就一直抱在怀里,而钟儿显然猜出了目前的情势,无论是谁叫他,他也不肯离开祝融。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后院的厢房里不动。一干人等虽怕小主子受祝融所伤,却又不敢上前与祝融为难,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待邀雨,子墨和秦忠志三人入内。祝融才松了手。钟儿一下扑向邀雨,抱着她的腰不撒手。
拓跋破军掌灯时才回来,一进府刚想找儿子教训,便发现府里上下人心惶惶,就知道定是出了事。
待子墨向秦忠志和拓跋破军说明了情况,两人均是眉心深锁。子墨没兴趣听他们推论,自己回到厢房找邀雨和拓跋钟。
钟儿伏在邀雨腿上睡着了,而邀雨还在扣指甲里的血。子墨上前按住她,疼惜道,“再抠,皮都破了。”他让拓跋钟的婢女将拓跋钟抱走,牵了邀雨的手回到自己房中。
打了水,将邀雨的手放进铜盆里,子墨仔仔细细用白绢为她擦去血迹。
“我讨厌血。”邀雨冷不防开口。
“我知道。”
“所以我不能让你沾上血。”
子墨忽而笑了,“我沾上血,你就不喜欢我了?”话一出口,子墨的心中就一紧。
这么多年,他从没主动开口询问过邀雨对他的感觉,手上不免一重。
“疼――”邀雨似是抗议,手却还老实放在盆里。
“知道疼,下次就别疯冲。仗着有罡气护体就撒野。”子墨又换回兄长的口气,似乎这样比较轻松。
见邀雨没回嘴,子墨又道,“此处已成是非之地,明日我们便动身离开。”
邀雨默默点头。他们两个无从知道,拓跋破军同秦忠志在书房之中彻夜未眠。
第三十二章 、权宜之计
第二日拓跋钟便被告知自己将被送入宫中做十皇子的伴读。
“我不去!我要留在这和爹爹学!”拓跋钟不顾跪了一地的侍婢苦苦哀求,将满房间的东西统统摔在了地上!
“小主子,这接您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您再不收拾一下,可怎么得了啊……”
拓跋钟见没东西砸了,便抓过仆从为他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在地上,尤不解气,便又蹦上去踏个不停。
拓跋钟边踩衣服边大吼道,“我不管!谁让我去,我就砍谁的脑袋!”
“混账!难不成你连爹爹的脑袋也要砍!”话音方落,拓跋破军便同秦忠志先后走进屋来。
“爹……”钟儿满腹委屈,爹爹从来没对他这么凶过。
“快些整理行装,准备进宫。”拓跋破军说完转身要走。
“我不!我要找师父!师父会帮我!”钟儿见自己爹爹心意已决,只好将赌注全押到邀雨身上。
“你找谁都无用。既然你不愿意收拾,那就这么直接去好了!”
拓跋破军说完便拂袖而去。不单钟儿,连一边的侍从章、奴婢也都吃惊将军的心硬,放在从前,小主子撒个娇他就心软了。
只有秦忠志听到拓跋破军转身后的一声叹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啊……
就算钟儿再怎么折腾,依旧还是在拓跋破军的喝令下,被塞上马车。又百般委屈地被带到了魏皇宫仁德宫外。
“启禀皇上,拓跋将军之子拓跋钟在殿外侯宣。”
见拓跋破军真的将独子送进宫,匹娄赶紧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皇上……您看这……”
“嗯……我这个九弟,不愧是一代将才,下了一步好棋啊。”
匹娄此时恨得牙根痒,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愚钝的样子,“皇上此话怎讲啊?”
“这北魏之中,有谁敢动大将军的儿子?之前派人偷袭未果,他必然会怀疑到是宫里的指令。……这指令若是朕下的,朕要他的儿子,也无非是不让他有二心,那么将爱子主动送进宫来,也表明了他光明磊落、忠心为主……若这指令不是朕下的,那么将儿子送进宫来,放在朕的眼皮底下,量谁也不敢造次,孩子倒是最安全的。好棋啊……”
匹娄不甘心,复又追问,“难不成这事就这么了了?内卫可是损失了半数精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