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良心说,当初她喜欢章大海,恰恰是他这一身的奶油味儿。他目光柔和,说话不紧不慢,像抱着琵琶轻轻地弹。这种类型的男人温柔体贴,不调皮,靠得住。天下的女人大概都是这德性,希望男人永远匍匐在脚下,把自己当成神仙一样供起来。其实,她知道这很傻。
刚回湛江的时候,章大海住在舰队四所,那是个大统间,还住了一群出差的水兵。当兵的整天闹哄哄的,烟瘾也大,把客房搞得烟乌烟瘴气,香烟薰得他眼睛睁都不开。妈妈和爸爸抱怨,说她一人在家,书都看傻了,不如让章大海搬回来和她说说话。开始爸爸没答应,后来妈妈说多了,才让小丁阿姨把一楼储藏室单独收拾出来,支了张行军床,让章大海搬进去住了。就这样,爸爸仍然不放心,和他约法三章:活动范围只能在一楼和院子,绝对不许到楼上去。
吃了晚饭,她到楼下找他,然后沿着长长的海滨路,俩人一直走到海边。海滩空旷,沉闷而轻佻,堆满了被海浪冲上来碎石,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沙滩上踯躅。走在松软的海难上,他们想着各自的心思。按照约定,那几天他们应该去办理结婚手续的,由于爸爸反对,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他们的心情都不好。
她说,你应该单独找爸爸谈谈,或许能改变这一切,像现在这样,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章大海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总是这样,往往心在流血,脸上的笑容得依然花儿一样灿烂。
她说,爸爸虽然顽固,但绝非铁石心肠。他很爱我,你应该勇敢地试一下,说不定能够改变他。
章大海说,婚姻是俩人之间的心心相印,说服别人是不起作用的。我们应该耐心等待,相信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她汹涌了,大声说,那你就等吧,等到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