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此间的五行秩序,皆围绕他而转,翻手为阳覆手为阴,乾坤颠倒只在一念间。
他才是真正的阵眼。
这是柳凤声似是想到什么,惊怒道:你是何人?竟通晓那位的法门!
阵法大师只字不发,下手却极为凌厉。自长长的袍袖间,伸出一双苍白的手,十指于虚空灵巧地翻动,凝结成实质的五行灵气便随同他的动作盘旋。时而凝结成一堵墙,抵挡住留守在那里的昆仑长老的攻势,时而让树木丛生、让河流改道、山脉塌陷,搭建阵法将追兵困在其中。同时,还构建出了条通向万里外的隧道。
这一手偷天换日的技法,着实震慑了许多人。
另一边。
早先出来的这群人,都不知道后面合欢宗跟魔域为抓到方轻鸿,曾有过一次默契的配合,因而对合欢宗防范不足。后者见魔域有了后路,在最关键的时刻,伏羲琴突然撤了力道,转而庇护门人化作一道流光,跟在魔修后边冲进了通道。
顿时,昆仑宫压力骤升,为所欲为的后果全部让他们这一方承担了,柳凤声苦苦护持,力保己方不损分毫。
在场的昆仑宫弟子恨得咬牙,他们清楚合欢宗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但没想到对方还能做得更绝,而魔域宵小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屡动宗门护山大阵,简直就是一场赤裸裸针对他们的羞辱!
柳梦寒,唐凌不由回望,却发现郦晚笙不见了。
只剩下地上的绳索。
那么方轻鸿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第34章何方神圣方轻鸿:这个人,好没情趣哦
他正和那位神秘的上仙待在一块。
早在洞府外面的三方势力,拼得天昏地暗、暗流汹涌之际,后者只随手一划,就拉开条足有三米宽的空间缝隙。随后人广袖一招,就裹着他一走了之。比起打生打死、各怀心思的几波人马,他们俩人跟郊游踏青似的轻松。
等再睁眼,面前景色骤然一变,桃红柳绿、鸟语花香,面前是潺潺溪流,脚下是茵茵草坪,扑鼻的灵气使人沉重的身躯骤然一轻,滋润得此处花草格外繁茂,俨然是个桃源仙境般的地方。
在乌漆嘛黑,遍地瘴气陷阱的地方呆久了,方轻鸿坐在草坪上,油然而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纯净的灵力在感知到天生道胎的存在后,欢欣鼓舞地往这边涌,填充进他的身体。这种能肆无忌惮吸收,不用担心其中蕴含着什么物质的日子,真好。
方轻鸿头脑尚算清醒,很快就站起身,寻找恩人的踪迹。
那位端庄肃美的上仙,就在他侧后方的位置,一个旋身就能看到。此刻,对方又盘膝坐到块半人高的巨石上,身后是三株开得正盛的棠花树。他闭着眼,阳光见缝插针地穿过摇曳的花影,落在光洁如玉的脸上,将浓长的睫毛,映照地根根分明。
微风轻拂、光影斑驳,静美的宛如一幅画卷。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方轻鸿回过神,在心里嘀咕,面上摆出个讨喜的笑脸,叫道:多谢上仙相助,若无您出手,晚辈早落在魔修手里了。
对方似是对这样的恭维意趣寥寥,没有半分想给他回应的样子。方轻鸿也不尴尬,走上前,主动向人套近乎:敢问上仙您如何称呼,晚辈曾听说,神仙之道最为玄奇,可通过收集信徒的愿力来修永生法,晚辈不才,愿以此聊表心意。
仿佛被这里祥和的氛围软化般,此时这位神秘上仙,已将先前凌人的气势尽数收敛。没了压在人心头的大山,就更凸显出他皮囊的优越来。即便风拂过时,颊边长发轻扬的弧度,都极赏心悦目。
男子撩起眼皮,眸光淡淡扫来:何以断定我不是紫霞?
聊到自己有把握的事,方轻鸿就支棱起来了,挺直脊背侃侃而谈:修真界实力至上,大能们断不会容许自己的权威被挑战,您若真是紫霞上仙留下的一道化身,怎会任由他人在门前造次?
再者,我既得了紫霞上仙的法宝,也就拥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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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段记忆,从留下的信息来看,您给我的这件宝贝,可是他一生执念。现如今却被轻易许人,这不合理,因此您只是后来的拜访者,而非紫霞上仙本人。
男子道:太初不属于他。
方轻鸿一愣:上仙何出此言?
棠花树下,粉白的花瓣扑簌簌飘落,停在男子的发间、肩头。他静静望着方轻鸿,声调波澜不惊,却又透着股笃定:它的主人,只有你。漆黑的瞳仁如深潭,幽幽漾开两圈涟漪,又在人想要定睛去瞧时,恢复平静。
方轻鸿脱口道:您认识我?
这句话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但他相信对方能听懂,他就是有这种直觉。方轻鸿问的,是前世的他,亦或者,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属于他的因缘。
两只羽毛鲜亮的五色鸾鸟飞到男子膝边,俯身依恋地用脑袋,在人衣摆上轻蹭。
方轻鸿呆住,睁圆双眼,半晌磕磕巴巴道:这这这彩鸾!外头可都绝迹了的!还是对相颉颃兮共翱翔的爱侣。
洪荒瑞禽出了名的重情重义,它们穷其一生,都只会有一位伴侣,无论去哪里,都是成双入对的出现。倘若伴侣死去,另一半便不吃不喝、哀哀泣血,至死方休。
这会儿功夫,又有鸟儿自远处飞来。长长的绛紫色尾羽迤逦蹁跹,体态灵动轻盈,落地后展开双翼,低垂下优美纤长地颈,像在行礼。
是鸑鷟!
方轻鸿抻着脖子举目四顾,看越来越多的瑞禽汇聚过来,在他们身周上下翻舞,围成一个圈。毛色洁白的鸿鹄、黄亮鲜艳的鹓鶵,还有一身靛蓝,靓如雨后青空的青鸟。最先来的那对彩鸾已经飞上枝头,停在繁花丛中欢快地歌唱,嗓音婉转动人。
这些瑞禽就像一个个小首领,各自的御下,还管着不少血统等级较低的异兽或寻常灵禽。那些个头灵巧的小动物们,就落在稍远些的地上,亦或停在半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合鸣。
方轻鸿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看,确定是不是真的。饶是他在前世,也没见过几头洪荒异种。
即便再温和的瑞兽,骨子里仍有血脉传承者的自傲,不会任由一个生人异类去触碰它们。可奇怪的是,就在他伸手后,离他最近的那只鸑鷟就像能通人心般,主动停在了方轻鸿肩头。不仅如此,它还主动低下头,温驯地接受了来自人族的抚摸。
方轻鸿兴奋地上手,以一种极轻柔的力道爱抚顺毛,转头道:上仙上仙,这都是您养的吗?
您从哪儿找到它们的?哦对,您是仙人,总比我们寻常修士有办法。啊您看,它好像挺喜欢我呢!
是您将它们教导地如此亲人吗?
上仙,您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您啊。
您救过我两次,若再不记得您姓甚名谁,如何说得过去?方轻鸿对这个问题十分坚持,即便话题跑得再远,他都能绕回来。
他走到巨岩前,上身前倾,双手背负其后,抬眼去望从刚刚起,就一直冷峻淡漠,表情几乎没有变过的人。
男子无声地俯视他,从这个角度看去,方轻鸿的眼睛显得格外无辜且圆。少年人的目光清澈明亮,仿佛对他来说,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男子沉默片刻,道:扶摇。
哇好名字!方轻鸿捧场叫好,停在他脑袋上的鸑鷟听懂他是在夸自家主人,高兴地扇翅膀。
鹏之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扶摇前辈可是跟鲲鹏一族有什么渊源?方轻鸿言罢,双眼狡黠灵动地转了圈,假装自己探人家底的不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