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试探着问,“统领?”
边关大捷,又恰逢新年,忻城的百姓陆续返乡后,大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其乐融融之象,独这间院落,冷冷清清的一丝烟火气都无,孤独的伫立于闹市之间,与所有的喜乐格格不入,好似月宫中的广寒。
“自己去领罚。”黎翼收回冷凝王立的视线,命令后走了进去。
“为……是。”王立觉得甚是委屈,他明明是在夸王爷啊,一个两个的这到底是为了点啥啊?
伫立于房前,黎翼捏着一直随身带着的两份信件犹豫了,他思索自己是否应该把信件毁去,然后编一套说辞给他,但想想又作罢了,他岂是那么好骗的。
推门进去,一股冷风袭过,屋里温度竟比室外还冷,好似冰窖一样,黎翼在窗下的榻上找到了他,他就那么静静的靠在那儿小憩,冷肃的面庞犹如被冻住的冰雕,即使在睡梦中也拧紧着眉头。
黎翼在战场上挨刀都不曾犹豫,此时却有些心酸了,他知他已经许多日不得安眠了,小心的走过去替他关了窗子,但还是不小心惊醒了他。
“你来了。”睡眠不足令他双眼满布着红血丝,他略显不适的揉按着鼻梁,缓缓的从榻上坐起。
“王爷。”黎翼面向窗,背对他捏着信件的手微微发紧。
江淮疲惫的看着他,伸手道,“给我吧。”
黎翼踌躇转身,把信递了过去。
江淮先是拆了楚州的信件,快速读完后略显慌张的拆开京城的信件,信件字数数十,他却反复的读了一遍又一遍,捏着信件的手攥的越来越紧,指节越发青白,一声轻响信纸破出一个大洞,江淮突的一声低啸捂住了眼睛,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让黎翼一阵恐慌。
自八岁太学相伴,一转眼以近二十个春秋,除了珍妃死去的那天,他从未见他哭过,他总是冷静而理智,甚至理智到对自己残忍,可自从她出现,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哪怕他表面与平常无异,哪怕他自己也不肯承认,他的所思所想还是被她所牵绊了。
黎翼对此是暗自欣喜的,她让他变的像一个有生气的人了,可上天就是这么残忍,先让人尝点甜头,又狠狠的把人打回原形,她的死无疑是在他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剑,而南易的行为,无疑是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
黎翼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半晌后,江淮移开了捂眼的手掌,那猩红的眼底浓稠如血,闪烁着骇人的波光,冷声命令道,“去,传我命令,三日之内,肃清天晟境内所有南易人。”
南易占据边州八城百年,他的命令几乎等同于屠城,八座城池,人数几近百万,这是何等的杀业,黎翼砰然跪地劝道,“王爷,不可,屠城会为您留下残暴的千古骂名啊,而且王妃若在,定当也不想您为她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