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位陆老大人应是对曾经的事这些年来都抱愧在心,只有让他行了这一礼,这位老人家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从这一拜起,就隐约可以窥见了他的将来了……
一切都是后话罢了。
陆老抬起身来。
“殿下,老朽在朝中亦知四年前一案牵涉到了——”
“嗯,陆老,那收留我的臣子一家也被误牵到了四年前的一起结党营私案中,
多被发配边疆了……”
“嗯。”陆秋牧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我听闻与梁王有些关系,恐怕其中不是那么简单。”
他又急切地问少年,“那殿下您这四年来都是——”
少年停顿了一下,开口。
“这几年来,是有一个很好的人收留了我。”
当年他被那收养他的、他外祖曾经的旧部留在府中,只说是府中大夫的儿子。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服下药,伪装成是疫病假死,因为是疫病,所以才被抛到了乱葬岗中。
他当时年纪尚小,虽然心性倔强,但实际上内心中也很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而那个时候,正是他的“阿姐”出现了,带走了他。
“他们都以为我早死了,”少年缓缓地说道,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恨意和激动,“以为我早就在多年前和母妃一起死在了冷冰冰的宫殿中。”
而他一直活到了现在。
“陆老,”少年的眼神幽深如潭水。“我可以相信的人很少,您是其中一个。”
陆秋牧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的身体这几年来是越来越不好了,而梁王在朝中又安插有眼线。
太后娘娘又是一贯向着梁王的……”
“殿下,前路还需多作细致考虑啊。”
站在厅堂里的两人一时皆静默下来,各有思量。
而出门逛集市去了的扶瑶呢?
她可是手中拿了好几个包裹正走在路上,不料却叫她碰见了英雄救难、仗义行侠的一出事。
不,或许考虑到这位大侠的身份,她应该把这叫做——“普度众生”?
一个在街边食摊上与摊主闹事的人,看上去穿得还不错,但却咄咄逼人,甚至还要向那摊主动起了手来。
一旁正站着一个年轻和尚。
一个长相俊秀、一身白衣的年轻和尚。
“阿弥陀佛。”他捻着手中的佛珠。
“施主,做人向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上天才能予您护佑。”
那人第一次压根就没理这个一旁说话的和尚。
“施主,”那年轻和尚又开口,“少行一份恶事,多做一份善事,死后才能升往极乐西天。”
“臭和尚,”这会那闹事的人转过头来了,一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样子,
“你他妈地想咒我死啊,找死吗你!”
僧人不愧是僧人,听了这话并未生气。
他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象征着我佛慈悲的微微笑意,如同莲花一般圣洁。
“这位施主还请不要口吐秽语,吐秽语者死后入阿鼻地狱。”
“妈的!臭秃驴你他妈是存心找茬吧!
老子今天就要替你那个秃头佛祖教训教训你这多管闲事的秃驴孙——”
“啊啊啊啊啊——!!!”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一直微笑着的白衣僧人就猛地一拳打到了他的脸,立刻就把这人的整个脸都给打歪了。
恰好看到了此事的扶瑶甚至都没看清这和尚的出拳。
不过她看到了僧人手上逐渐消退的铜色。
十、十八铜人阵?
我去……
少林寺的师傅们打人都要带上本门绝学的吗,扶瑶表示很吃惊。
那个人的牙齿立刻被打掉了五、六颗,从嘴巴里还不断往外渗出大量咸腥的血液来。
顿时一张脸变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阿弥陀佛,施主,俗话说‘事不过三’。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贫僧可就要渡你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并且贫僧看见施主您一次,就渡您一次,望施主以后可要——
一心行善啊。
阿-弥-陀-佛。”
大师您这不是已经渡上了嘛,哪还要什么“再”啊……
扶瑶震惊。
这位师傅还真是……佛不可貌相啊。
和尚揍完人,拂拂衣袖之后就准备走人。
当和尚真是麻烦,他很不耐烦地想道。
直接上去打一顿揍得他爹不亲娘不认不就好了吗,还要先搞什么劝导。
麻烦,真的麻烦。
他的嘴角也不再勾起微笑,而是平放了下来,一脸冷漠。
“师傅!小师傅!”后面有声音传来,原来是那摊主的声音,“敢问师傅法号是何?”
白衣僧人回过头去,又重新带上了仿佛要温暖世间般的笑容,
“贫僧,
法号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