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陆照阳又做了梦,云散了,雨散了,阿雪抬头跟他说我要走了。
你走去哪?陆照阳问道。
阿雪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回家去啊。”
家?陆照阳心猛地一沉,你要走,离开我?
阿雪脸上毫无要分离的痛苦。
陆照阳冷笑,对他道:“好,你既要走便赶紧滚!”
阿雪笑着看他,又不笑了,陆照阳觉得怀中一轻,低头一瞧,怀里的人化成一道雪花没了。
“陆雪——!”陆照阳叫出声,天亮了,阿雪被声音吵醒,疲惫地抬头望他,“怎么了?”
陆照阳盯着阿雪,瞧了片刻,开口觉得喉咙一片干哑,“你好了?”
“好多了。叫你担心了,是我不好说了那些气人的话。”阿雪羞了脸,还记得昨晚的事。
“你做噩梦了吗?”
陆照阳摇摇头道:“不是噩梦,只是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呀?”
“梦到你——”陆照阳想了片刻说,“你太轻了而已。”
☆、70
如同走着便有了雨,他们往北边走,渐渐雨少了,只剩下飒飒冷清的秋风和望不到头的路。
夹道的山,逐渐蓬枯的木林,不安生的禽言禽语总是突兀地来,阿雪抬头望了好几次天,阴阴挂着的太阳,他奇怪分明先前是颗毒日,如今望着却是遍体生寒。
他们许久没碰见别的什么陌生人了,有时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因着太阳的事,陆照阳说到了后裔射日的典故,说是从前天边有十个太阳。
阿雪听他说完了,再看了一眼那天边发着白光的阳日,叹了口气道:“若是真的,那真是太孤单了。”
可那只是传说罢了。陆照阳道,谁知道那时候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十个太阳,兴许那时某年也经历了十分热的夏天,热得不行,因此才说是有十个太阳一道跑出来的缘故,而随着炎热的消退,或许便有沽名钓誉的人自领了这荣誉,说是被射下来的。
后来口头相传,那时的人也不会去求证到底真真假假的事,流传至今射日之说便成了家家户户都晓得的故事。
现在没人说天上是有十个太阳才这般热,只有一个太阳便热死了不少。
秋日里的太阳冷冷地发着热,阿雪天真劲地想这天气作冷了,一切就都好了。
这里的路比先前要好走些,无需二人互相搀扶着,紧握着手,怕是湿滑崴了脚。走着走着便散了手,一路埋头地往前走。
走了几天,阿雪落到后面,又急着跑了几下,跟紧在陆照阳身旁,后来又落到后面,便又重复几次,陆照阳偏头注意到阿雪蹲了下去,便以为又是腹部绞痛,忙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