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琦年犹豫着点点头:“那你……这三年都在做什么?”
立时,奚咏微微僵住了,神情在夜色中明暗不定。片刻后,他才淡笑着开口:“我……自然是在等你醒来。”
顿了顿,他指向了拔步床前的灰锦小榻:“每一天都坐在此处,泡一壶茶,等你醒来。”
话语之间,俊秀公子的声音还显出了些许委屈,似乎想讨要安慰和夸奖。
闻琦年没有说话,不为所动,继续发问:“为何我们没有回琼城?素姨知道我昏迷一事吗?”
经过了这么多问题,奚咏已经平复了复杂的心绪,对答如流:“我知道你会怕她担心,所以只说有事缠身,暂不回去。你且安心,我每月都给素姨捎去了家书。”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让闻琦年找不到任何问题,只能凭借直觉感到有一丝怪异。
奚咏看她没有放手,暗中轻叹一声,将那只小手温柔地拨开,放回床边,从容笑道:“这下可都清楚了?子时将至,睡罢,养足了精神,我明日再来见你。”
“式玉,之后若有不适,直接叫人进来,门外随时有侍女守着的。”
又是好一番叮嘱,掖了掖被角,他这才徐徐离开。
一室黑暗中,闻琦年抿着嘴,静静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雕花木门外。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她重新坐起,舒展了一番筋骨,下床走到了妆镜前,打开窗户,借着月色端详自己的模样。
镜里的她和梦中现代生活的那副稚气学生模样不同,五官已然长开。一头乌发被人打理得很好,黑亮柔顺,盈盈瓜子脸上,那双冷艳的凤眸光华流转,长睫浓密,琼鼻精致,隐有出尘之气。
只不过,镜中美人的气色尚且不佳,面容略微有些苍白,唇色浅淡。
假若涂抹了口脂,便会更艳丽几分,俨然是一朵盛绽的冷色蔷薇。
闻琦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视线上移,看着那双漂亮的凤眸。
那双眼睛和当年对她痛下杀手的从默越发相似。
想起他最后说的那番话,闻琦年神色一变,撇过了眼。
她没有哥哥,没有家族。过去不曾拥有,如今也更不会想要。
作为一出生就带着记忆的婴儿,她当然记得自己是景桓山庄三小姐的私生女,让那江湖名声显赫的山庄蒙了羞,故而被遣到琼城长大。
也不知从默是发什么疯,要来接近这样一个身份难齿的妹妹,还企图将她勒在横梁上伪装自尽。
自始自终,她都只认枝素夫人是自己的亲人,若非要再加一个,那就是奚咏。
闻琦年扶着绣凳坐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光滑修长的脖颈,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也不知道奚咏给她涂过什么好药,那么深的勒印,居然也没有留下痕迹。
奚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