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鸿谦一路将郭越往死路上逼,惠帝暗自在底下掐着手指头盘算:裕王出征都好几个月了,魏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裕王从此就被拖在西南戍边也说不定。都说刀剑无眼啊!说不准哪日,这位皇叔就在沙场上英魂昭昭,青史留名了呢,哪里还会回来烦他!
再说了,就算裕王这些年在京里,他们俩也是相看两厌,老死不相往来。裕王连朝都不上,只是手握重兵,教他有些发怵罢了…但是说实在的,这位皇叔真没干涉他什么,全是放任的态度。
反观郭氏一族,就有些讨嫌了。事情没做多少不说,今儿不是讨个官,明儿就是要个权,搞得现在郭家、谢家、谷家结成一气,盘根错节,尾大不掉,连从国库里撬银子都敢?真是反了他了!
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
惠帝刚想到这儿,就听见秦鸿谦在底下抖着胡子细数郭家财富,一路刨根问底,追根求源…惠帝眼前立时出现了连抄郭、谢、谷三家的壮观场面!
眼看着就又到年底了,他后宫里的小娇妃挺着大肚子还在为过年费尽心思、俭约后宫开支,要是他狠狠地抄了这几家的府邸,他敢不敢悄悄在西山安排一场绚烂的焰火,帝妃同庆,过个任性的快活年…
惠帝在这里兀自天马行空,那边秦鸿谦的怒火已经达到了燃点,狂吼了郭越几声之后,就弓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一见这幅光景,惠帝立时急了这么要紧的关头,是不是?您老怎么能熄火儿、卡壳儿呢!
于是扶一扶自己头上的冕旒,惠帝亲自端了茶从丹墀上下来,一路颤巍巍道:「爱卿莫急,莫急啊…」
秦鸿谦正骂得口干舌燥、头昏脑涨,也没看清是谁递了茶过来,接着就是一通猛灌,倒也真止了咳。
挽着长长的袖子,惠帝一遍又一遍在秦相背后轻抚:「爱卿啊,您老是国之砥柱,朕之股肱,为了朕,您也要好生保重啊…四喜!还不看座…」
「喏!」
转眼三个小太监就抬了宽椅过来,秦鸿谦回神惊诧,连连退让,却被惠帝按进椅子里:「爱卿为了大燕社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朕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爱卿只管坐下慢慢问,时辰尚早,不着急,不着急…」
一众朝臣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郭越顿时心生不祥。
恰时,卫尉霍斌匆匆赶来。
惠帝一扭头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
一手叉腰,一手指定霍斌颈下的衣领檀色的中衣上隐约一个香艳的胭脂唇印儿,这种东西怎么逃得过惠帝的眼睛!
痛心疾首,如同捉奸在床一般,惠帝侧脸望着郭越,一脸凄绝:「看卿教得好侄儿!先拖下去,杖责二十,再来跟朕说话!」
霍斌喊得杀猪一样被拖了下去。
秦鸿谦呆木着一张老脸,好像今儿才认得惠帝。
「秦卿家接着问!」满脸堆了谄媚的笑,惠帝又回身挥袖道:「殿外金吾卫何在?去把宫门都给朕关了,秦相今日定要将原委真相,都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