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救命!”
嫂嫂手里有家里唯一的菜刀!
话音未落,听到王氏尖叫的顾茵抄着菜刀也冲出来了。
中元节大早上闹鬼?想也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
“哪里来的无耻鼠辈,敢在我武家门前装神弄鬼?!”
“不许欺负我娘!”刚回屋躺下休息的顾野趿拉着鞋子也冲出来了。
一大两小眨眼的工夫,从屋里一直窜到后院山头上,不过两个小家伙都没再冲过去,都让顾茵拉住了。
他已经认出了眼前的青年,虽还不明白情形,但起码知道他不是坏人。
武青意扫过他们一眼后就还是看着王氏,泪水在他刚毅的脸上蜿蜒而下。
八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于顾茵和武青意这样的青年来说,八年足以让他们从青涩的少年成长为另一个人。
而对王氏这样的年纪,八年的光阴只在她脸上留下了沟壑和沧桑。
但眼前的亲娘,虽然打扮穷苦,面容也老了一些,但看着极为精神,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年轻的朝气。
是他梦里都不敢设想的模样。
“娘,我回来了。”
他声音粗粝喑哑,听到王氏耳朵里,她又喜又骇然,闭眼道:“儿啊,人鬼殊途,现在还是大白天,你可别出来吓人啊!”
转头看到顾茵他们没动,王氏又颤着腿儿要往顾茵他们那边靠,还颤声说:“你们是不是看不见他?呜呜,快来扶我一把,我可能是一晚上没睡,脑子糊涂了。”
看她真吓得不行了,武安立刻答道:“娘别怕,我们看得见的!他不是鬼。”
“你们能看见、不是鬼就好……”王氏都走到他们跟前,离那两块墓碑远远的了,听到这话才猛地站住脚,又猛地转头不可置信道:“儿,你没死!”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踉跄着跑过去,武青意也快步伸手迎她,母子俩抱在一处,王氏恸哭道:“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龟儿子!没死这么久才回来,老娘都要伤心死了。”
武青意安安静静地任由她骂,后头又听她语无伦次骂道:“老娘每年给你们父子叠那么些元宝,都白叠了,全让你爹在下头一个人花了,他那个老不羞的,多得了那么些银钱,也不知道上来给老娘报个梦,肯定是在下头讨小老婆了……”
“娘,”武青意失笑,眼前这个的确是他如假包换的亲娘,“爹也没死啊!”
王氏终于不骂了,讷讷地道:“他咋也没死?”
这话委实听着不像好话,不过在场的都是和她亲近之人,都知道她没有咒武爹死的意思。
“当年我和爹虽是被朝廷征召入伍,但还未入军,就遇到了义王,成了义王座下将领。”武青意慢慢地说起了当年的事,最后道:“爹如今被今上封为国公了,就是身子不大好,中了风。”
“中风好,中风好!”王氏又哭又笑,还有啥比人活着还重要呢?
至于儿子说的啥国公,王氏也没听懂,反正就是戏文里的大官就对了!这下子自家真是否极泰来了!王氏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好事儿!
激动之下,一夜没睡的王氏晕了过去。
武青意面色一沉,立刻把她抱起,大步跨进茅草屋里。
“我去请大夫!”顾野立刻跑出了家门。
虽然到了坝头村才几天,但他一如既往闲不住,早就把村子里的状况都摸清了。
不到两刻钟,顾野就牵着一个大夫来了。
乡野之间自然没什么好大夫,好在王氏身体强健,根本没什么事儿,大夫给她诊脉的时候她都开始打呼了。
“没事儿,就是睡过去了。”大夫说完就离开了。
屋里众人也都放下心来,看王氏睡的香,顾茵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屋。
武青意最后留了一留,确认屋里的娘和这一切都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的眼神落到屋门口。
他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妇人和小孩,虽心神动荡之际没仔细看,但也知道那是他的幼弟和他的发妻,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不点口口声声喊他的发妻为娘。
他离家八载,哪里来的五岁的孩子?
尤其是当年他和发妻成亲,本就是权宜之计,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不过他当年就说过自己去后,就让她自行发嫁,想来应该是再改嫁了。
时移世易,他已经不太记得八年前她的模样了,只还记得她打小娇怯胆小,只敢缩在人后的,没想到如今都敢挥起菜刀了。
他扬了扬唇,起身出了屋。
顾茵已经进灶房去了,准备了一夜的吃食,可不能浪费,虽不用做祭饭了,但可以做团圆饭啊!
两个小崽子正在屋门口小声说话。
“那是你大哥啊?”顾野有一点点酸酸的。
他也认得丑脸叔叔那半张脸和特别魁梧的身形,他挺佩服他的,想着再见面要和他结拜!
但是没想到再见面,才知道他是武安的亲大哥。
武安又不练武,这么好的大哥,给他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