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亭中坐下,禾儿上了茶点来,安阳陪着贤王妃聊了一会儿以前在宫中的琐事,贤王妃便说道:“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着相国府上的老夫人了。公主前些日子过府探望,不知老夫人身子可好?”
安阳听贤王妃说起了相国府上的事,不由心里暗暗佩服,怎么都叫轩哥哥猜着了呢?于是说道:“外公和外祖母身子都很康健。”
贤王妃听了笑道:“那便好。”说罢,便回身笑着叫奶娘把小世子抱了过来。贤亲王嫡子明诚不过两岁多些,正是可爱的时候,安阳看着喜欢,就跑过去逗他,贤王妃抱着儿子笑看着,却是叹了口气。安阳不解,问道:“嫂子为何叹气?”
贤王妃说道:“也并非大事,不过是当娘的心疼孩子罢了。这孩子是王爷嫡长子,自生下来王爷就疼着,终日说等他三岁了就要教着习武呢。我说怎能那般早就舞刀弄枪的?王爷却说先练着身子。而且还说在宫里时三岁就开始学字了,因而对这孩子也是这般要求,说是等过了明年,就要请皇上的旨意,给找个先生教导着呢。我倒是觉得再晚个一两年也无碍,这拜了师可就得正正经经地学经史典籍了。况且,如今皇上不还在想着叫三皇子拜师的事儿么?也不知能拜在朝中哪位大人门下。”
安阳听了一大段,最后听到三皇子的话,马上便明白了,说道:“我也不知,上回回宫给母后请安,见弟弟身子好多了,母后也正挂念这事儿呢。”
贤王妃听了笑道:“自然是,为人父母的自然都是操着心的。想必此事相国大人心里该有中意的人选才是。其实朝中大臣哪个学识好相国大人自然知晓,也可举荐几个人给皇上,这拜师的事儿不就定下来了?”
安阳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说是到府上来玩的,闹了半天也就是来探她的口风的,她记得柳子轩的交代,于是便说道:“外公原是觉得轩哥哥不错的,只是轩哥哥说此事父皇心里自然有人选,当然要听父皇的。外公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贤王妃闻言略微垂了垂眸,而后便笑道:“驸马爷说的是,自然是该按着皇上的旨意的。”之后便笑道,“这话题怎越说越重了!还是往别处说罢。”
虽是这样说,安阳却有些意兴阑珊,只逗了小明诚一会儿,便坐回了原位。贤王妃又与安阳说了些家常话,眼见着快午膳的时辰了,便起身告了辞,只说哪日叫上几家府上的夫人小姐,一道儿去庙会上瞧瞧。
待贤王妃走了,安阳本该松口气的,却总是觉得有口气吊着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便带着奶娘和宫人回了寝阁。
屋里,柳子轩果然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书册,安阳进了屋便把谈话的过程说与他听。
柳子轩听罢,放下书册,垂眸浅笑道:“倒叫公主受委屈了,那庙会的事纵是贤王妃答应陪公主也不会回回都去的,待得了空儿,轩自当补回。”
安阳闻言咬了咬唇,努力不叫自己嘴巴咧得太大,只是声音听起来却比刚才轻快多了,说道:“哪有,才不委屈的。”一开始她是心疼这机会的,可是轩哥哥方才这一句话,她就什么都好了。原来为喜欢的人做些事情是这么开心的,比她做好几天的沙冰还开心,开心多了!
“哦?当真不觉委屈?”柳子轩抬起眸来,清雅温润,慢声道,“既如此,那补回之事便作罢吧。”
“哎?”安阳整个人愣住,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恨不得自打嘴巴。
却在此时见柳子轩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垂下眼去,只是,那一眼却是笑意泉涌,春风如沐。安阳的脸顿时通红一片,这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想嗔一声,心里却不知为何泛起甜意来,轩哥哥可是很少和她开玩笑的。她想笑,可是刚才的心情还没缓过来,一时心里七滋八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脸上的表情也是百般变幻,不知该换哪样好。
她这般逗趣,柳子轩亦有些忍俊不住,轻笑一声,声音若泉水潺潺,说不出的好听。只是却缓缓起身,向安阳施了一礼,说道:“轩之过,不该与公主说笑。”
安阳这才笑了起来,只是却怕他当真以后都不跟她开玩笑了,于是忙说道:“我没有怪轩哥哥的意思,轩哥哥快坐吧。”然后便拉着他重新坐了下来,只是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顺道脑袋也枕了上去,慢慢闭上眼回味方才的感觉。
只是却终是有着些心事,没一会儿就坐直了身子,问道:“轩哥哥还是与我说实话吧,今天的事也与朝中派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