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阔心中气闷,拿起酒盏来一口喝下,这才记起里面因着军规盛得并非是酒而是水,不由想起方才为了多了几坛子酒被当众训诫的事,更记起一会儿还要去挨军棍,当着众将士的面儿丢老脸,不由怒火中烧,恨恨摔了酒盏!
徐怀见蒙阔黑着脸,身上常年带兵的霸气吓得他两腿发软,却仍是挑拨道:“说来也是。大将军怎会把老将军看在眼里呢?若真敬重老将军,您府上的小姐也不会给遣送回去。”
“混账!”蒙阔似被踩了脸,大怒地掀了桌子,泥地上军报地图笔墨洒了一地,他怒狠狠地盯着徐怀,吓得他扶着柱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蒙阔怒目圆睁,狠狠盯了徐怀许久,只把他盯得差点没晕过去,这才缓缓平息怒气,只盯着帐外,眼中阴郁暴怒,一言不发。
125心平
安阳一听说要回宫,忙紧张地望了眼柳子轩。她自出嫁至今,都是每三日就回宫中请安去,前些日子胳膊伤着了,她怕母后见着责怪,这便有段日子没回宫去了。现在云姑来了,要么是母后得了消息,要么是觉得她没回宫请安有失礼节,总之,她今日一定又要受责骂了。
安阳深知母后的严厉,想想一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她就忍不住苦了脸,可怜兮兮地望望柳子轩。母后说叫她回宫用午膳,没说叫轩哥哥一起去……
柳子轩将她求救似的表情看在眼里,温和地笑了笑,转身对云姑说道:“今日本想与公主回伯府小聚,既然母后有旨,轩自当谨从。不知可否容轩与公主稍叙片刻?”
云姑神色淡然,颔首道:“驸马爷过谦了,奴婢候着就是。”
“那便请姑娘且去花厅用茶吧。”柳子轩依旧谦谦有礼,亲自将云姑请进花厅,见宫人上了茶来,这才与安阳往花厅旁侧的屋子去了。
一进了屋子,安阳就忍不住拉着柳子轩的衣袍不松手,小声说道:“轩哥哥,怎么办啊?母后一定得了消息了。我、我旁的都不怕,就怕、就怕母后骂我。”
柳子轩笑着摇摇头,安慰她道:“公主且宽心。纵使母后责备几句,也是因着心中挂念。公主不必惧母后如此,若问起话来,实言便好,掩饰反而叫母后心中不快。”
安阳点点头,看着柳子轩半分不乱的神色,听着他的温言温语,心里的紧张竟去了大半。
柳子轩却略微抬眼,似乎看了看花厅的方向,垂眸时神色如常,只是俯□来在安阳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耳边痒痒的,安阳缩了缩脖子,脸蛋儿红了红,想笑却被柳子轩的交代慢慢吸引了注意力。
当安阳挽着柳子轩的胳膊从屋里出来时,欢快的笑容已经又回到脸上,云姑起身,给柳子轩行过礼,这才带着安阳坐了轿子往宫里去了,柳子轩便独自回了伯府。
如今已是十一月,大周正是深秋与初冬交替的时候,风些微有些凉,安阳一身黄绿宓荷的高腰对襟齐胸襦裙,步子轻快地小跑进慈仁殿上,紫蓝的染花披帛随着身形飘飞,自有那么一股子灵动的韵味。
她跑进殿上,本想行礼,抬眼却见上首非但元皇后端坐着,竟然连父皇也在。不由喜形于色,提着裙摆就跑了过去,抱着武德帝的胳膊,甜甜地唤道:“父皇!”
武德帝沉声笑了笑,元皇后却垂了垂眼,斥责一声:“嫁了人无人管教你了,这规矩就松了?如今见着父皇母后,连个礼都不会行了?”
安阳一听,脸上明媚的笑容马上减了大半,揪着武德帝明黄的龙袍袖子,小声咕哝道:“这不是没想到父皇也在么,一高兴就给忘了……”说罢,这才老老实实地走下台阶,在下首的玉石青砖上跪了,按着规矩行了礼,称一声:“父皇安康,母后安康。”
“行了行了,快平身吧。别被你母后给唬着了,她是严厉惯了。”武德帝慵懒的声音传来,朝安阳招了招手,安阳忙起身又跑了过去,挽着父皇的胳膊不撒手了。
皇帝摇头笑了起来,对皇后说道:“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儿,朕瞧着挺好。都是一家人,偶尔礼节之事松一松也无伤大雅,皇后别跟孩子太较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