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隆恩!”诸葛端云和宁阳齐声叩谢,皇帝又笑了笑,唤二人平身。宁阳缓缓站了起来,却见诸葛端云不知为何仍然跪着,她正想上前搀扶,只听诸葛端云垂眸奏道:“臣启圣上,边关一战,臣受人暗箭所伤,便借此机会回北关调兵,此一计虽为瞒着老扈巴王,然臣私返封地也是真。功归功,过归过,臣为此愿请皇上罢去臣辅政统领大臣之职,并请皇上收回臣望州封地。臣之母妃陵寝安于北关,于母亲安寝之地长守乃是臣此生心愿,因而臣在此请奏,请皇上准臣返回北关,镇守边关!”
皇帝闻言敛了脸上笑意,难得正经起来。殿上百官已经纷纷低呼,私论不断。宁阳望着诸葛端云,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不管他要放弃什么,他去哪里,她都会跟着。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的诸葛端云,慢慢垂了眸。自北关起兵那日起,他就知道,他与皇叔终有分离的那一日。年前皇叔来宫里商谈朝事时,便曾多番想要提起回北关之事,每回他都打哈哈地略过去,不想今日他终是当着满朝文武正式请奏了。
诸葛锦旭垂着眸,尽量不叫自己去想曾在北关一同习武练剑、一同被皇叔母教导的一情一景,只是却有件事闷在他心里,始终有如大痛。他仍垂着眼,却是低声道:“皇叔……何需如此?”他明白,皇叔此举除了确实想要回北关之外,也是想要叫他安心。毕竟他身为神武端亲王爷,当今天子皇叔,拥兵辅政,权势已极。朝中文武对他早已心生猜度排挤之意,否则此番他回北关调兵,朝中不会谣言如此之盛。皇叔这番请辞归去,必是存了不想叫他难办的心思。
诸葛锦旭摇了摇头,他自从知晓身世至今,对深宫晦暗多有痛恶。不想今日竟如那般无能之辈,迫于朝中群臣之意,要皇叔如此离去……
诸葛锦旭少见地蹙着眉头,心中大痛,脸上却难以瞧出心思来。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抬头猜度着皇帝的心思,有几人心急的,几乎想要迈上一步,甩着袖袍慷慨陈词,大赞神武端亲王爷忠君为国,其心可表。可抬眼望望四周,大殿气氛凝滞,这才咽下要打的官腔,管住脚不曾出列请奏。
诸葛端云微微抬起头来看了皇帝一眼,便又垂首再奏:“臣以为,圣上登基多年,如今朝中局势已定,百官忠君体国,百姓和乐,天下昌盛。北戎来朝更是自我大夏开国起从未有过之盛事!此一切足可见皇上圣明,勤政爱民。臣以为,辅政之事已可作罢,皇上已经可以独掌朝政了。如今臣自请归去,一来可镇守我大夏北方边关,二来可终生为母妃守陵,此二者乃臣之所愿,望求皇上成全!”
诸葛端云话语虽不变的冷淡,却也不失铿锵之意。皇帝望着他,知道他去意已决。他缓缓望了眼朝上百官,又望了眼自己的皇叔,终是淡淡说道:“朕……不准。”
“皇上!”诸葛端云抬眼。
满朝文武又是低声议论,却听皇帝缓缓说道:“皇叔回封地调兵一事乃是形势所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也曾带过兵,此番道理朕最是清楚。况且皇叔发信报与朕,足见忠君之心。军中有将领想要暗害皇叔,皇叔将调兵之事暂且瞒着边关大军也是迫于无奈。朕不以为皇叔有过,因而皇叔所请罢免辅政统领大臣一职之事,朕不准!另者,望州封地乃是皇祖考所封,朕亦不可违,因而皇叔所奏请之望州封地收回一事,朕不准!”
诸葛端云微愣,皇帝却接着说道:“然而,朕自幼便知皇叔乃至孝之人,皇叔的心愿朕也深知。因而,若皇叔上表请奏辞去辅政统领大臣一职,朕……当准!返回北关镇守边关一事,朕亦准!望州封地仍归皇叔,皇叔虽身在北关,望州封地之食邑俸禄仍可同享。”
皇帝说罢,望了眼满朝文武,说道:“皇叔一心为国,乃忠臣良将。朕若叫他如此离去,难免叫人唏嘘。朕知爱卿们也是一心为国,朕罚jian恶,赏忠臣,绝不愧对忠臣良将。今日待皇叔如此,日后待众位爱卿亦是一般。凡忠君为国者,朕必不叫他凄凉而去。”
众臣闻言面面相觑,皆惶然跪拜,高呼:“皇上真乃千古明君!臣等惭愧!”
诸葛端云深深望了皇帝一眼,叩首谢恩。宁阳在一旁看着,眼略微有些发红,安泰和云风暗暗互击一拳,脸上皆有笑意。赵离则一脸激动,似是很受鼓舞。孟茹随百官跪拜,垂首之时眼底也略有奇异之色,她难得一见地笑了笑,感慨却是涌上心头,若当初父亲未被jian臣所害,如今能服侍明主,该有多好……
见事情解决了,皇帝便笑了起来,又换上一副不羁之态,笑道:“不过,北戎王定于三月三日来朝,朕于上元之时也有喜事要昭告天下。此番盛事皇叔还是莫要急着离去得好,待事情过了,皇叔再归北关吧。”
“臣,遵旨!”诸葛端云谢恩起身,视线望向宁阳,她眼儿有些红,却是柔柔地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