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生母早逝,朕不记得她。赵太后当年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没有生育子女。先帝殡天时,朕刚两岁,是赵太后做主让朕当上元和皇帝的。从那时起,赵太后就是朕的母后,替朕治理天下。”不知道是不是无可奈何听人摆布,让元和皇帝和我同病相怜。他对我很亲切,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多话,直到抵不住困意睡去。
这个晚上,本该是我和唐哥哥的洞房花烛夜,我却被放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人相伴。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直说胡话——不是哭就是喊“唐哥哥”,被太医们灌了一肚子药汤也不见好。
后宫不通消息,元和皇帝去求赵太后,准许爹爹写了一封家信送进来。爹爹在信里说他升了官,马上要离开菱州赴任去了,事已至此,劝我想开点,在宫里好好过,多感恩赵家的提携,早日为皇帝诞育子女。元和皇帝把信一字一句读给我听。信里还夹了一纸短笺,是唐哥哥的字,只有四句话:愧对琴妹,百身莫赎。余生惟愿,伊人珍重。这四句话让我彻底绝望,也彻底想通了。
一想通,病就好了,烧也退了,元和皇帝提醒我,得去向赵太后谢恩,我被他不情不愿地牵去了坤禧宫。赵太后垂帘听政,日理万机,受了我的礼,就让我退下了。没想到,在坤禧宫外面,我和一个前呼后拥的年轻女子狭路相逢。元和皇帝小声说:“她就是赵妍。”我想躲开已经来不及,被赵妍拦住了去路。
“这就是新来的秦选侍吧?如今后宫女子的姿色和出身都大不如前了。听说一进宫就病了,身体这么差,能服侍好皇帝吗?”赵妍的脸上分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想到唐哥哥,怒从心头起,大着胆子,说:“总比有些女子自恃权贵,强迫男人娶她要好。”
“哈哈哈哈”赵妍竟然笑起来,说:“你这区区五品小官的女儿,当真见识短浅。我夷陵赵氏,是百代望族,拥立过四朝皇帝,谁想坐那把龙椅得先问过我赵家同不同意。唐轶人才难得,和赵家联姻,就是踏上了青云之路。”
赵妍果然张狂,我可不能认输,说:“哼,吹牛不要脸!赵家这么厉害,怎么四朝皇帝没有一个是姓赵的?”
赵妍笑得更得意,说:“果真是凡俗女子!皇帝岂是好当的?殊不知大隐隐于朝。谁当皇帝,都动不了赵家。皇帝,不过是赵家的傀儡罢了。哈哈哈哈……”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能在光天化日脱口而出,还当着元和皇帝的面,我听得心里发虚,嘴上还在逞强:“得……得意什么,唐哥哥又不喜欢你!”
赵妍用嗤笑的口吻,说:“婚姻是结成同盟的方式,只要利益一致,自然能白头到老,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再说,秦、唐两家人的命运全在我赵家掌控之中。唐轶敢不当个好夫婿?”她脸色一变,换了个口吻,又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选侍,不过是选进宫的侍女。说好听些是皇帝的女人,不好听些就是个玩物。你就当个傀儡皇帝的玩物,在这寂寞深宫里熬一辈子吧!”说完就昂着头走了。
我一口气跑回去,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琴姐姐、琴姐姐……你跑得真快,也不等朕。”元和皇帝气喘吁吁地追来。
我住在庚祉宫,和乾福宫的后院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