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也笑了,因为当真好笑。“情?你也配说这个字吗?”我瞪着他说。
汲偲挣扎着站起来,因为脚趾断了站不稳当,只好倚住铁栅。他和我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不少,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汲偲盯住我,不知是恨还是疼,咬牙说道:“我早知道你是他的间谍、人质,可我到底舍不得杀你。你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折磨你只是提醒你,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唯一应该依靠、效忠的男人!他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我就不能取而代之?”他大概是支撑不住,身体摇晃了几下,铁栅碰到他的伤处,他大口喘息了一阵,语气略略和缓了几分,说:“我在赏花宫宴上对你一见倾心,那时你十六岁,温婉淑静,美如春花。”他瞳孔发红,野兽一般。我不禁又后退了一步。“我让你疼,你便让我疼。说来说去,你这狠劲还是学的我。”他说到此处竟又笑了。
我一时不知作何言语。汲偲慢慢躺回地上,凭他的伤势,能动已是硬气了。
“小茨死了,不是我的安排。”我说。小茨死在密室的铁笼里,脖子被利器划了道口子,等我赶到时,血已经流尽了。
“小茨是个好孩子,却不该出生。”汲偲说,“你那个皇帝哥哥是容不下小茨的。”
青狱的密室除了我,只有皇兄能进。谁杀了小茨,确实一清二楚。“因为皇兄不知道小茨其实是他的孩子。”我辩解道。
“他若知道,更不会手软。”汲偲嗤笑道。
“就算皇兄让我亲手杀了小茨,我也会照办。”我挺起胸膛郑重地说。
“阿康,夫妻一场,我赠你句良言吧。”汲偲说,“你替他做了太多肮脏事,他早晚要杀你的。”
“皇兄若杀我,我便让他杀。”我认真地说。
“呵,我才不信——”汲偲冷笑道。
我上前两步,把脸凑近铁栅,直视着汲偲的眼睛说:“青狱顶梁上雕的青龙是镇魂用的。那条青龙的嘴上有个开关。把人名配上八字写在符纸上烧成灰倒进龙肚子里,死后魂魄就会被冥神锁住,不再轮回。你的名字已经在里面了。可你知道第一个变成灰烬的名字是谁的吗?”我一字一顿地说,“是‘康惠’。”
汲偲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就这样安静了一阵。
然后,汲偲问了我最后一句话:“阿康,你为什么不能像爱他一样爱我?”
我转身离去,没有答他,因为不知该怎样回答。谁爱谁,谁不爱谁,都是前世的冤孽吧?